见对面年轻人只能干瞪眼,姜修业总算开怀起来,将茶水重新放在桌子上,继续说道:
“既然你没这个心思,告诉你便也无妨了,等老夫百年之后,这些人要么交给你,要么交给秀成,总不能白瞎了师弟这么多年的心血。”
“还是给你外孙吧,别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我,搞得好像我才是你孙子一样。”
“你要是我孙子就好喽。”
老者突然认真说了一句,可不等王柄权感动,对方就继续说道:
“那我就能抽你了。”
……
王柄权属实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转移话题道:
“说说吧,你都发现了啥?”
老者这次没再卖关子,直言道:
“南门家在屯粮。”
“有什么问题吗?”
王柄权面露疑惑,近些年可谓是三十年来难得的好光景,每年都风调雨顺,即便干旱也不会超过一个月,也算是老天爷开了眼。
粮食产量大增,国库粮仓丰盈,商铺里的米面价格又低得吓人,各家各户都存好了粮食,即便再闹旱涝,撑个一两年也没什么大问题。
南门家作为京城一等一的豪阀,又是经商发家,趁机多囤些粮食自然无可厚非。
……
姜修业自然知道他的想法,解释道:
“若是南门家学寻常人家,仅屯一两年的量,当然没什么问题。可他们趁粮价便宜,拿出近一半家财,在各地建起不输当地官府的粮库。
南门家作为商贾出身,未雨绸缪自然无可非议,可粮食这东西毕竟不是金银,放久了是会发霉招耗子地,他们孤注一掷存这么多,就不怕赔了?”
王柄权也察觉到其中的可疑,但仍是试探性说道:
“兴许是他们嗅到了商机,打算偷偷售给北突东罕等异族,毕竟这赚银子的事,就算掉脑袋也会有人冒险去做。”
姜修业摇摇头,“起初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可近半年以来,他们只进不出,完全不像是在做买卖,反而将十数座粮库尽数存满。”
“不应该啊,这种大事暗卫应该早有察觉,为何直到现在也没听顺帝提起?”
王柄权眉头拧得更厉害了,不过姜修业接下来的话,解了他的惑:
“你手下的鸾卫也好,皇帝陛下手中的暗卫也罢,都掌管着整个王朝大小事务,说白了终究是位居高位之人,每天面对海量情报,这点小事反而容易忽略。
反观老夫手下这帮人,囊括了京城五行八作三教九流,当中一些人目光是短浅了些,但他们有的是时间,也正因如此,才能看到我们平时看不到事情。
这事或许陛下早就知道了,又或许是南门家做的极为隐蔽。
商人逐利,对一个以经商发家的大族来说,囤货居奇本就寻常,只要别闹得太凶就行,况且现在连年高产,他们就算可劲屯,又能屯多少?顺帝不过问也实属平常。”
王柄权闻言了然,他知道对方说的不错,虽然暗卫分工明细,但京城乃是达官显贵云集之地,加之是天子脚下,每天单是面对潜在的刺客就已分身乏术,加之皇帝时不时还要下派任务,就更是无暇顾及一些细枝末节了。
姜修业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继续说到:
“昨天你让人散播谣言,的确起到了一定作用,你看到的那些东西,确实也是真的,不过这都是南门家让你看的,他们藏起来那部分,才更值得深思。”
老者说罢,背着手慢腾腾离去,留下王柄权一人独自思索。
“莫非南门家真的要造反不成?”
老姜头话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屯兵屯粮,历来都是谋逆的先兆,可他们凭什么?
整个南门一族,也就出了南门复步这一个像样的武职,好不容易要当上校尉,还被南门霍信给搅和黄了,且暗卫素来将兵马调动视作头等大事,南门家有什么底气来造王家的反?
……
莫非是异族?
王柄权刚生出这个想法,又立刻自己给否了,四大异族跟自己都有过命的交情,至少近几年不会挑起事端。
“难道是……”
王柄权心中一个答桉呼之欲出,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响起一声怪异的鸡叫,王柄权闻声脸色也同样怪异起来。他站起身,看了眼院墙方向,恨不得立马给外面那家伙来上两脚。
院外,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蹲在角落,他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发出与这个时辰不相符的叫声,刚叫了两声,就发现前方忽然多了个人。
发出鸡叫之人明显被吓了一跳,一屁股蹲坐在地,待借着微弱灯火看清来人时,这才赶忙起身,朝着对方施了个大礼。
“卑职参见八王爷。”
“大半夜的你搞什么?”
“没搞什么呀,这不是咱们的暗号吗?”
“……”
王柄权一时语塞,这已经不单单是脑子的问题了,他懒得废话,直接拉对方换了个位置。
……
“不是说没有要紧事不得联系我吗?”
“王爷,卑职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要是再干下去,小命就没了。”
“不就挨了一顿揍,至于吗?”
“王爷,您也不是没看到,刀都架刀小人脖子上了,当初也没跟我说那家伙是个硬茬子啊。您瞅我这英俊的容颜,都破了相了,回头碰到南门小姐我可怎么办啊?”
借着月光,王柄权看着对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前之人,正是那姬家二少爷姬奇林。
虽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王柄权仍是拿出王爷的做派,不讲理道:
“这事怪不得别人,你他娘那么嚣张,我都差点忍不住想揍你。”
姬奇林欲哭无泪,好似在夫家受了委屈无处哭诉的小媳妇,王柄权这时摆摆手道:
“算了,这事不怨你,那家伙实在隐藏太深,连我都被他给骗了。”
姬奇林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