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别回来。’
‘我们一家要出去旅游。’
秦哝在上专业课,和徐梵一起坐在大阶梯教室的角落。
看到短信上的内容,秦哝抿了抿唇,微微竖起手机,背着徐梵打字。
写下玩的开心之类话语,却又无法点击发送,删了又写,写了又删。舅舅也同意吗,他们一家去玩,不带她。
一瞬间的恶意像是火山一样喷发,她厌恶这个表妹,每次想要忘记赵梦妍时,她总有办法作死,这一刻她甚至想要她去死!
“你在看什么啊?”徐梵凑过来。
秦哝将手机一扣,面上还带着寒气,“没什么。”
徐梵缩了缩脖子,随后星星眼,哝哝现在好有王者气质,好帅!冷脸哝,解锁!
“你觉得呢?你觉得那个好哦?”徐梵不惧热脸贴冷屁股,无视秦哝的脸色,开口道。
“什么?”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秦哝语气缓和了些。
“就是我爸妈说去香港还是去尼泊尔旅游啊,你都没听我说呀。”徐梵娇娇道。
秦哝心里又是一阵烦,一直叽叽喳喳的谁还时刻关注你,徐梵话特别多,而且都是废话,每天都跟秦哝分享什么网上看的笑话、段子,秦哝厌烦的很,徐梵看的这些她一点也不关心,现在也是,一定要在课堂上讲她的旅游计划吗?一定要缠着她问个答案吗?脑子安在自己肩膀上,不能想吗?还是说,她故意说起这些,有意无意的透露了自己的优越。
是的,这些人总是这样,自己有点什么,一定要说出来让别人知道才好,羡慕才好,但是直接告诉别人又显得庸俗,于是选择了庸俗且虚伪的办法---话里藏话,愚蠢又狭隘。
“香港。”
“我也觉得香港好,我之前....”
秦哝心中恶意的蟒蛇随着狂风起舞,得意又狂乱。
在秦哝上大学伪装善良的日子里,自己好像真的心绪变得平和,她甚至有点满意现在的状态,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些让人厌恶的苍蝇要折磨她!
强烈的感情让她眼球凸起,秦哝想,她现在面目一定很狰狞,她也不想的,她也不想这样的,没有谁是天生坏种,但是时常秦哝怀疑自己是,尽管不为是坏人而感到羞耻,但是,但是有种无名状的忧伤,眼里涌起一股热意,缓缓趴在桌上,假装睡觉。
课间休息时,秦哝立刻起身,走到教室外面,拨通了蒲溢琳的电话。
“在哪?”
“我...我在教室画画”
蒲溢琳说起话来没什么棱角,也没气势,听起来软软的,秦哝甚至能想象出他现在讲电话时的神情,他低着头,在椅子上坐的端正,说完这句话还会咬嘴唇,这是他的习惯。很奇怪,他们其实也没有认识很久。
“是A601吗?我去找你。”秦哝不想一个人呆着,但也没有可以呆在一起什么也不做的人,这个时候居然奇异的想到了蒲溢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不用应付什么,她不主动讲话,恐怕他们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啊...”蒲溢琳还没开口讲话,听筒里就已经传来忙音,秦哝把电话挂了。
蒲溢琳看着自己衣物上蹭的五颜六色的颜料,实在是不好看,现在他还有时间回去换一身吗,算了,万一秦哝来了没看到他,岂不是浪费了她宝贵的时间吗,那他罪该万死。
他穿过走廊到楼层尽头的洗手间,仔细的洗了手,洗了脸,却不敢看镜子,走过到教室门口,看到一个女生迎面走来,蒲溢琳赶紧低下头,贴着墙走,过601教室而不入,转了一圈,看教室门口没人了才跟做贼似的开门进去。
又去楼下的教室搬了个板凳上来,也不知道秦哝会不会坐,总归有备无患。
秦哝脚步虚浮的走进来。
今天倒是拉开窗帘了,阳光洒在穿着围裙作画的少年身上,驱散了他身上的霉气,秦哝居然觉得还挺帅的。
蒲溢琳听见她开门就站了起来,想说点什么。
他头发剪短了,但也没剪多少,刚刚好看到眼睛。
秦哝走进,看他,阴影过来,蒲溢琳的眼睛就是黑色,阳光过来,就变成了浅棕色,颜色仿佛是层层叠叠,外圈最浅,瞳仁最深,像工艺细致的珐琅。
很漂亮。
无缘故盯着别人看了半天,秦哝像是脱了力,又像是失去了兴致,拖了个板凳,在角落靠墙坐着,眼睛盯着窗外某一处。
蒲溢琳觉得她现在可能不是很开心,踌躇的站在原地,又不知道可以做点什么。
秦哝看出了他的纠结,将靠椅掉了个头,面对着墙,背对着蒲溢琳,十足的拒绝沟通的姿态。
她想要清静,但是又想身边有个活物,不需要看着他,只要感受到这个空间不只有她一个人就行了,将头抵在墙角,低垂下来的长发与墙角围出一片阴影,这里就是她简陋的安全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