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镇又是一个风轻云净的好天。
临近酒馆的布匹店旁,是一家大门紧闭的糖饼店铺。
最近没了喜欢的桂花糖饼吃,刘老汉家的孙儿又吵又闹,这会又哭着让老汉带他去糖饼店,始终不信他最爱的
“糯糯糖饼铺”就这样永远关门了。
粉雕玉琢的娃儿站在关门的铺子前哇哇大哭,刘老汉实在没法子,只好抱起他拍拍背哄着。
“娃儿,不哭了。”刘老汉用拇指擦下孙子的眼泪,又哄他:“姥爷带你去找朱叔叔,让他给你说笑话。”
刘老汉抱着孙儿踏进一旁的布匹店时,朱老板正在店里忙忙碌碌整理新进的一批纱布。纱布五颜六色,看上去也不是太好的料子,但在偏僻的镜花镇上仍然受人欢迎。
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出过镇上,最远也就是上一上昆琅山,在他们心里,这些色彩斑斓的纱布,已经是平淡生活里绝美的色彩了。
“朱老板,又进新货啊,这么漂亮呢!”刘老汉的孙儿好奇的摸向纱布,终于不似方才那样哭哭啼啼。
朱老板也不管那娃娃到处乱摸他新进的料子,和气的笑笑:“小东又哭了?看来连娃儿都逃不过有伤心事哪。”
刘老汉抱着小东无奈的点点头,将他乱伸的手抓在自己手里,回道:“糖饼铺就这么突然关了,小东眼见吃不着糖饼了,正闹着呢。”
“这小娃娃都是这样,喜欢吃喜欢玩的东西拿不到手,没有一个不哭的。”
朱老板话音刚落,刘老汉又忍不住问:“朱老板,我也正好向你打听打听,这姜老板的铺子是真不开了?”刘老汉家里窘迫,平时多亏饼铺姜老板接济,日子才算好过了些,如今恩人突然不辞而别,心里多少有些伤感。
朱老板手里攥着一匹纱布正要叠,这会将布放下来,对着刘老汉神神秘秘道:“听说姜老板那修士相公惹了天大的仇家,前几日就已经慌忙带着姜老板逃命去了。”
刘老汉有些惊讶的“啊”一声,半响,又感叹道:“唉,姜老板于我有恩,也不知此去何时才能再见……”
朱老板也是感慨的摇摇头:“恐怕是见不着咯。连阿哲都突然没了踪影,听说他们村里的屋子都是一夜之间就空了,不是逃命还能是什么。”
“我早前就想过,陆哥和姜老板成亲也没想过要娃,会不会是因为……”他顿了一下,又开口:“这仇家追杀,可是要伤及性命的,保不齐哪日就魂归西天了,谁还能顾得上要娃娃?”
说罢,两人都摇头叹了口气。
可怜这对亡命夫妻,也不知还能活到几时。
小东忘了吃不着糖饼的难过,抓着一匹红色纱布突然“咯咯”笑起来。
小娃娃清脆天真的笑声打散了铺子里稍有些沉重的气息,刘老汉和朱老板也不再多说那些伤感的事,转而露出笑容逗起孩子来。
夕阳西下,门外三两行人路过,镇上的酒馆也随着夜幕降临逐渐热闹起来。
普普通通的一天又要过去了。
昆琅山灵脉已关,季颂青暂时离开,说是宗里有些事务要处理,稍后就会回来。
姜绾和陆还凛就这样沉默的站在昆琅山山顶,此时滚滚岩浆已经不再,山顶也颇有些天朗气清。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言语封印解开?”姜绾忍不住用传音蛊问陆还凛。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不让她说话。
陆还凛黑沉沉的眸子转过来盯着她看了一会,淡声道:“不许与他说话。”
姜绾皱起眉头看着他,眼里带着些许嗔怪。
陆还凛干脆转身面对她,伸手去抚摸她的嘴唇,告诉她:“只准和我说。”
……
姜绾撇了撇嘴,只觉得很委屈。陆还凛竟然真的说一不二,就这样一直用法力封着她的嘴巴到现在。
真是个可恶的人。
可是他太厉害了,她又没有半点抵抗的办法。
她环住陆还凛的腰抬头看他,朝着他眨眨眼,传音道:“夫君,糯糯想说话。”
见他没有动静,只得咬咬牙再提一句:“糯糯只和你说。”
姜绾似乎忘了自己魔宫毒女的身份已经暴露,仍然还是从前那般乖顺甜糯的模样和他撒娇。
陆还凛低头好像又想亲她,她摇头躲过,再次传音:“陆还凛,开封印,现在。”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陆还凛终于挥手将她嘴上的封印去了,然后重新低头去找她的唇。
姜绾一把推开他,他后退一步,看她戴着铜花簪和手镯笑靥如花,连空气都变得畅快。
没关系,她还在就好,一切都会好的。
等西海之行结束,他就带着她远走,从此和她四海去寻找魂印碎片,直到这些该做的事都做好为止。
然后一起承担所有她曾经犯下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