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杨逍诧异的看着杨素雪一步一步走向教主的座位,“姑姑,你想干什么?姑姑你……”就在杨素雪路过杨逍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企图阻止她,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他猛地瞪大眼睛打量眼前的杨素雪。不知道是因为伤势过重或是太过吃惊,他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击中了一样,差一点站立不稳,而就这短短的时间,杨素雪已经甩开了杨逍的手,她对他笑了一下,两个人对视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那一瞬间杨逍恍然大悟。
杨素雪的脉搏极浅,几乎浮于皮肤上,按之无根,跳动极快,不能细数脉搏次数,此起彼伏,而这浮脉之下,有隐隐有一股极寒极沉的搏动与之相对,像是一道暗河托着最上面那层混乱不堪的浮水,这脉象分明已是绝脉,濒死之人才有的脉象,寻常人若呈现这般脉象,怕是多则几日少则几个时辰就要气绝身亡,她在用自己最后的内力托着她的命,便是杨逍刚才一握她手腕的时候感觉到的那釜沸脉下那极其澎湃的便是她一生的修为,如河水一样游走全身,可再也无法收入丹田,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消散于无形,到那时候,便再无回天之力。不,可以说,现在她也全是凭着这口真气支撑着,她的身体,已经是无力回天了。杨逍看着杨素雪,震惊又复杂,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是专程来的,她是专程从古墓赶到这里的,她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又闻光明顶告急,昼夜兼程的赶来的。
杨素雪走到教主座位前面,她低头,俯下身双手撑在扶手上,专注的对着虚无的空气,像是座位上还坐着那个人的样子,她说“顶天,那个位置是你答应给我的,我现在坐在这里了,你看得见吧。”她那一笑百媚丛生,站起来,转身就坐在了教主之旁,为教主夫人设立的座位上,她轻轻的摩挲着座位扶手,然后转头看向旁边的座位,默默的一笑,眼神中竟是温柔和娴静。
那一年,阳顶天刚当上明教教主,那个时候,她其实也在光明顶,只是一直躲在他的房里不愿出来,只想痴缠着他陪着自己看风景到处去玩耍。他那一天拉着她兴冲冲的来到这个大厅,那一天并不是教众集会的日子,大厅之中空无一人,他拉着她,一路跑进来,像是男孩子像别人展示自己最得意的玩具,兄弟、战友、信仰便是他最得意的事情,快到而立之年的男人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像个傻头傻脑的大男孩儿,迫不及待的把他最重视最珍贵的东西展示给她看,与她共享一切的喜悦和畅快。
那时候还没有这个教主夫人的座位,于是他就拉着她一起坐在教主座位上,他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点一点给她描述当所有教众集会的时候的盛况,他会坐在上面接受所有人的朝拜,他要励精图治带领教众驱除鞑虏、恢复汉室。阳顶天的描述很朴实,但是那千万人的景象依然让她心生向往,她生在古墓长在古墓远离人群,连超过十个人在一起都不常见到,更何况是千百人共声同贺的情景,她想象那该是是何等的盛况呢。
然后阳顶天见她已经被勾起了兴趣,问她想看吗?她说当然想,阳顶天便说,那很容易啊,教主娶妻,所有教众当然要来拜他们的主母了,他们都要来贺,届时你就看到了。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有一点坏的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细语,说话间气息拂在她耳畔像是挑.逗,说着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红色帕子,这时候杨素雪才发现他带她来着已经是早有准备。他把帕子蒙在她头上,阳顶天开始向她描述他们大婚那天的盛世情景,眼前视线被阻隔,她的脑海里便不自觉的跟着他的描述想象。
大厅上面,都换了新的装饰,富丽堂皇,你喜欢白色?唔……但是成亲啊,白色不吉利。金色?嗯好,那就用金色,上面,还有那边的栏杆、柱子,拿金色的绸子挂起来的,等会你掀开盖头看看好看吗。那边的烛台,蜡烛里添了你喜欢的茉莉香,你闻闻看喜欢吗?咦?这里自来就一个座位啊,我就这样抱着你,你和我同坐,让他们看看我娶了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娘子不好么?好吧好吧,那过几天我让人再这儿再加个座儿。他们进来了,都站在下面呢等着看咱们拜天地呢。那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礼成,嘿嘿,拜过天地,咱们就是正经的夫妻啦,从此你就是我阳顶天的娘子,这辈子都是,你跑不掉啦……
杨素雪闭着眼睛,仿佛眼前又是那一片当初阳顶天为她描绘过的他们大婚那天的情景,这大殿上站满了人,到处都装饰的富丽堂皇,焕然一新,每个人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都在恭贺教主新婚,耳畔“恭祝教主和夫人白头偕老”如山呼浪涌,从此她与他并肩携手……
那天,空无一人的大堂,阳顶天拉着她的手,一边给她描述将要给她的婚礼,一边拉着她起来,两个人一同跪在圣火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那仿佛小情侣玩笑嬉闹玩笑的拜堂成亲,便是他们互许终生的承诺了。
幻境和真实交错,她睁开眼目光一寸寸扫过大厅,那里的残垣断壁上还裹着染满鲜血和尘埃的金色纱绸,那里倒塌的烛台,呵呵,她闻到了,是她喜欢的香,这座位,他也给她设好了,从此夫妻一体,你与我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