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蒜从案板上骨碌碌滚下来,冯陆弯腰去捡,顺带摸摸小女孩的头发,“为什么我不能是她表叔?”
“你们俩长得一点也不像!”
“我们是表亲,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咦?你跟周叔叔说的话一样。”
“哪句话一样?”
“周叔叔说他不能娶白真阿姨,说我长大就懂了。”
冯陆从水果盆里挑了一颗大樱桃给她,“周叔叔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在梦里见过白真阿姨。”
冯陆还要问话,翠荷进来了,“小破孩乱说话,别理她。”
冯陆站起来,摸摸妍妍的脑袋,“妍妍很可爱。”
“还可爱呢,成天说奇奇怪怪的话,都怪她舅舅总让她看动画片,我早就说不行的,现在好了,还活在童话世界里呢!”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嘛!”
翠荷头一回跟冯陆有直接对话,感觉这个男的也不像柱子说的那种人啊!柱子这个人做事没谱,到底怎么回事还不一定呢。翠荷跟冯陆又聊了些杂七杂八的,话题大多围绕着白真,大概是想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日子白真过得好不好,翠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交待个清楚,也当做回好事。
周培深的事她也说了,都说冯陆不让人接近白真,但翠荷并没发现冯陆听见这事儿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反而一直很和气。流言蜚语害死人,好好的一个男的,被人妖魔化成那个样子。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李小萌也来了,拿着组织送给周培深的锦旗。当时翠荷他们还没走。
李小萌把锦旗展开,上面写着“见义勇为,温情相随。”
白真看着那面锦旗,淡声说:“他已经走了,不住这儿了。”
“我知道,你就帮他收一下吧,毕竟这里也曾经是他的家。再说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李小萌把锦旗放进白真手里。
这回白真没有拒绝了。锦旗沉甸甸的,是他存在过的证明。他来过,他们在一起过。
白真把锦旗好好地收起来,满屋子找能放它的地方。
冯陆看她忙忙叨叨,忍不住说:“随便放在哪儿都行,没人偷这种东西!”
她无暇说话,最后把锦旗规规整整地放进组合柜,跟她的被褥放在一起。
冯陆回来之后,三餐就都是他做了,这是过往他们一起生活的模式。冯陆很会照顾人,白真曾经说过,谁嫁给他谁走运。
吃晚饭的时候,白真忽然想起这件大事,问起来,“这两年你谈恋爱了吗?”
“没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关心一下,看谁能吃到你做的饭。”
“你不是吃到了。”
“那不一样,将来你的老婆是要吃一辈子的,到时候就没我的份儿了。”
“那还不简单,你和我一起住不就行了。”
“不行,你老婆不会同意的,就算她同意我也不能同意,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什么灯泡不灯泡的,我结不结婚还是未知数呢!”
“为什么不结婚?我都想结婚了,结婚多好呀,结婚就有人作伴了,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做的事,一起……一起做很多事!”
冯陆看着她,表情又不好了。
白真知道他肯定又要干涉她的个人问题,早前她都由着他的,但现在,她忽然不想了,“表叔,我喜欢他。”
“我不同意。”冯陆放下筷子,态度忽然强硬起来。
“为什么?往——”
“——不为什么,今天不谈了。”
表叔从来没用这种不耐烦的,愤怒的语气跟她说话,白真一时也来了脾气,扭身走了。
本来没想怎么样,但跟表叔这么一闹,白真好不容易渐渐冷静下来的心开始骚动了。
她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特别强烈!
她想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有他的世界。
她的脑海中立刻就蹦出了周培深身份证上的地址。她很挣扎,但心中有一股力量拉着她,怂恿她,告诉她,去吧!别让自己后悔!
冲动和热情蠢蠢欲动,最终翻滚起来,她的理智被淹没了。她决定,立刻动身。
她怕再拖一会儿就会改变主意,赶忙穿戴好,给表叔写了一封信。
落款的那一刻,她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了表叔。
夜幕只有月亮和星星点缀,幽深的大山依然静默深沉,不声不响,一切都在以沉默告诫她,不要去。但她义无反顾,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走出旺民村的理由。生活没给她什么趣味,爱情一定会的。大不了她再回来呗。
白真抹掉眼泪,踏着月色,带着那份微弱的希望上路了。她的每一步都那么坚毅笃定,周培深不会骗她的,他说过会回来看她,就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