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之媒,天地之誓,原来都只是说说而已。
她眼波一动,心底隐隐浮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感受,却并非悲痛,也不是感伤。
仿佛从下山至今,五年时光过得浑浑噩噩,忙忙碌碌,恍惚一场,已如隔世,不知不觉便错过了什么。那遗憾不大不小,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恰是她所抓不住的。
她忽觉肩头被人一拍,扭头一看,正对上叶惊寒微笑的面容。
“你看那儿。”叶惊寒指着远方的灯市。
这里的灯市,旁边还有个摊子,堆满宣纸,每个参与之人,都可以自己写个谜面挂在灯上,如果十个人都猜不出来,便能挑一盏灯带走。
沈星遥露出微笑,踏着轻快的步子跑上前,一盏一盏翻看起别人的谜题。
“一经用心变化大,昔日一别容未改……”沈星遥歪着头,读出纸上谜面,想了一会儿,冲摊主问道,“可是芙蓉花?”
“姑娘猜的真准,”摊主指向另一盏灯问道,“您再看看这个。”
“二枝横六杆,中间一条路?”沈星遥读完谜面,脸上笑意僵了片刻。
“换一个。”叶惊寒猜到谜底是个“非”字,立刻取下手边的另一盏灯笼,递给她道。
“不猜了。”沈星遥松开花灯走到摊前,拿笔在纸上写下两行字:千丝绕成结,欲求而不得。
小贩看着他写的字,点头若有所思:“这个谜面好,答案是什么?”
“你猜猜看?”沈星遥淡淡一笑。
叶惊寒心中默念出答案,却未说出口。
“缘”之一字对她而言,究竟分量如何?他不得而知。
若还在意,为何如今能够做到如此云淡风轻?但若不在意,又为何无法彻底开怀?
这条灯谜挂上去后,引了不少人来猜,过了十几个人,才终于有人猜出答案。小贩也依照承诺,让沈星遥到一旁选灯。
鲤鱼、龙头,莲花、芙蓉,那些彩灯样式应有尽有。沈星遥走过芙蓉灯旁,下意识摸了摸发际,手却忽然僵住。
她这才恍惚想起,花簪已毁,深情已断。
是那人在与她定情之初,于生辰之日送给她的黄檀木簪,而今却亲手把它取下,用最狠厉决绝的方式刺入她心口。
情念不复,这芙蓉花也变回了俗物一朵,对她再也没有多余的意义。
她选了一盏鲤鱼灯笼,提在手中,继续往街市深处走去。叶惊寒见她神思似有不定,便忙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二人还没走出几步,便嗅到一阵浓郁的芬芳,扭头一看,才发现是个香粉铺子。
灯夕热闹,掌柜的为招揽生意,把摊子摆到了门外,各色脂粉香膏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沈星遥上前看了看,瞧见一只莲花形状的胭脂盒做得分外精致,便想买下,然而一摸腰间银囊,却愣了一愣。
她兜里的钱,好像没有一分一毫是自己的。
这到底算是她拿性命换了某人这两千贯的家当,还是欠钱不还?
“回去了。”沈星遥不愿想这些复杂的问题,索性放下胭脂,扬长而去。
上元节夜,小镇欢腾,光州亦是。
唯有钧天阁内,一片死寂。
李迟迟与银铃早早便去了灯市。凌无非仍旧枯坐房中,研习剑谱。
雨燕喝着枣茶,凑到他身旁,瞥了一眼书册上的图样,摇摇头道:“太复杂了,你们习武之人真是辛苦,成天学这玩意,磨死人了。”
“你方才之举放江湖中,便是窥私偷艺,得割舌挖眼。”凌无非冷不丁道。
“唬人呢?”雨燕不信似的向后倾身,仔细打量他一番,一手叉腰笑道,“那妾身只能多谢凌掌门仁慈,不同我计较。”
“我是仁慈,以至于到这当口,还要给你做托。”凌无非没有抬头,“不愿陪恩客,便拿我做幌子,倒贴钱在这里喝茶。”
“谁让整个光州城只有你这么个大傻子?只给钱不办事,连笑都不用陪,”雨燕坐回桌旁,拿起两块不同形状的糕点,左闻闻,又闻闻,忽然蹙起眉道,“这喜玉斋的厨子还会骗人呢?同样的红豆糕,做成不同模样,竟然给一个掺水,味道都淡了。”
凌无非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脑中电光石火,忽地想起先前在云梦山时,沈星遥唤他闻香膏之景,眼眶倏地泛红,连忙低下头去。
“其实你的钱拿着我也不安心,不如这样吧,”雨燕想了想,道,“上回好像听你说过,琴棋书画,你一个也不精通。不如你挑一个,我教你,不收钱。”
“好啊,那就教画吧。”凌无非随口道。
“你想画什么?”雨燕问道。
“画人。”
“男的女的?”
“我又没断袖之癖,画男人干什么?”凌无非淡淡道。
“我的天……”雨燕掩口站起,惊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