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不以为意,却见他忽然劈出一刀,刀意在风中化刃,无形逼近。
凌无非提剑荡开风势,冷眼瞥向李温,道:“襄州凌家老宅的藏书阁,是你烧的吧?你想隐藏什么?”
李温不言,双手合握刀柄,猛力劈来。
凌无非旋身退避,神色渐渐凝重。
二人皆得冥水助力,内功猛增,同时找上门来,这是非要他性命不可。
凌无非缓缓举起了剑。
段元恒向来自负,按他本来的脾气,原是不屑与小辈相争的。如今却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人心不足,蛇也敢吞象。
凌无非纵步挽剑,剑光如龙蛇走笔,洒脱写意,撇去前些日子剑走偏锋时的阴狠暴戾,威力不减反增。
他原也是这样潇洒的人,如剑势之名,如太白诗意。一夕飞渡镜湖,窥月照影。以霓虹为衣,御风为马,白鹿青崖,来去山水之间。
手底剑势,大开大合,震得风声颤颤,引流光飞舞。
段元恒与李温知他是劲敌,早已做足万全准备,先前在泰山天柱峰上,便已从旁窥视,记下一招一式,暗中研习出一套拆解之法。
那日凌无非虽未尽全力,可那时的这两人,也未曾饮下冥池之水。
如今他们在此拦路,存了要杀人的心思,因而步步紧逼,招招试试,分毫寸厘,皆配合得天衣无缝。
凌无非为求脱身,两度大露空门,拼力刺伤二人左肩前胸,自己背后也多了两道刀痕。李温本就是个偷技之人,竟也略略懂得鸣风堂与钧天阁的两套剑法,难缠至极。
眼下局势越发凶险,庭中两方势力斗到酣处,满地尸横,场面甚是惨烈。
凌无非心下焦灼,忽然挽剑上挑,剑行一半,又陡地转了势头,斜划出一道半弧,角度极其诡异。
段、李二人俱无所料,一个胸前衣衫被剑挑破,另一个胳膊上则被削下一大片血肉,几可见骨。
世上本无剑,剑意当在心中。
若前人招式已被窥尽,那便换一条路,忘尽已有之势,全凭心意而行。心所到处,执念至深,当所向披靡。
段、李自他前后抢到,两刀同出,一退一进,一攻一守,再度配合起来,两个无耻的狗东西加起来都有一百来岁,对着个刚过弱冠之年的后生苦苦相逼,如此情景,既诡异又可笑。
凌无非决然挥剑,正中段元恒肩胛,却也不可避免受到李温一击,腰间又添血痕。
恍惚间,他好似回到了玄灵寺里。那一战,是他第一回在人前使出家传绝学,惊绝尘世,也令世人在心底承认,这个名号,不再是先辈遗风,而该归他所有。
想及此处,凌无非提剑上挑,却是虚晃一招,青锋划开一道长弧,却又急转直下,直刺对手腰间空门。手底招式,越发出其不意。
人不是神,再缜密的计划也有疏漏,好比他今日冲不出重围,见不到沈星遥,也好比段元恒与李温二人虽做好了万全准备,却仍然不能在预计的时辰内将他拿下。
直到身后那突如其来的一掌。
凌无非听得飕飕风响,便知不妙,虽侧身急闪,仍旧挨了薛良玉半掌,猛地呕出鲜血。与此同时,两刀一前一后,刺入他肋下。
他一时吃痛,发出一声闷哼,旋即提剑刺出,不管不顾,径自没入段元恒胸膛。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在段元恒心口中剑,还未回过神来的当口,凌无非又立刻把剑,倒转剑身,反手划向薛良玉脖梗。
薛良玉何其贪生怕死,遇此情形,当即振臂退开。李温猛力拔刀,一脚重重踢在凌无非背后。段元恒的刀还在他肋下血肉间,受这一击,刀锋入肉更深,蓦地透骨而出。
凌无非强忍剧痛,一剑斜斩在段元恒胸前。
只此一招,拼尽全力,劲力直将他胸骨震碎。段元恒惊惧睁眼,还来不及呼喊,瞳孔便已涣散。凌无非露出冷笑,徒手握住肋下刀锋,不顾掌心被刀锋划开的血肉,直接拔刀抛了出去,却因剧痛和失血,骤然脱力,向前栽倒,只得以剑拄地,勉力支撑身形,大口喘着粗气。
段元恒气息尽断,僵直着身子向后仰倒,激起一地尘埃。
一代名侠,终因贪功好利而毁。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求仁得仁。
凌无非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身后靠近,心头一震,挣扎欲起,却被两只手分按在左右肩头。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自两肩经脉传遍全身,疼到令他几欲昏厥,紧随其后,浑身劲力如被抽干,通体经脉,好似寸寸断绝,丹田气息随之沉滞。
凌无非猛一弯腰,呕出一大口鲜血。
“真是可惜,”薛良玉的话悠悠传来,“本是少年英才,非要为了一个妖女,自毁前程。一身武功尽废,落得这般下场,连个寻常猎户也不如。”
凌无非闷声而笑,笑声怪异尖锐,分外刺耳。
薛良玉却不慌不忙,一步步踱至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