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娘娘说她欠您一个解释。”谬雁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什么东西过于头顶。
上前看,在她的手掌上安静地躺着那一朵半开着的纯白色小梨花。不知怎的,它还是沾染上了鲜血,纯白的底色上一抹嫣红,格外刺目。
姜文焕刚刚得到姜媿已经自戕而死,以及姜姒还有他的儿子被处以极刑的消息。
他以为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正要去求证谬雁就来了。
他定了定几乎脱壳的灵魂,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朵梨花捧在手心上,有悠然的想起荡漾进鼻腔,而后有变成了不停使唤地眼泪。
像是有什么东西决堤了。
“侯爷,当年王后娘娘并不是故意失约,她是迫不得已。”谬雁颤抖着嗓音。
姜文焕缓缓转身,缓缓点头:“她自是有她的苦衷,我,早就不怪她了。”他的嗓音却异常平静,像是一滩再也不会泛起涟漪的死水。
她爱繁华,爱自由,不想在像从前一样过那种受制于人的苦日子又有什么错呢。
只是她来错了地方,选错了人。
谬雁知道姜文焕在想什么,可是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王后娘娘已经故去,她不能忍受这样好的人被旁人如此误解。
她大着胆子跪上前几步:“不,事情不是您想得那样,她是被姜姒骗了。”
“当年姜姒知道王后和您……,她嫉恨您是侯府嫡长子能承袭爵位,就想利用这件事,利用王后娘娘对她的信任彻底将您击垮,好让她的儿子有机可乘。”
谬雁知道自己接下来说地话实数叛逆,如若被人听去,娘娘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她期期艾艾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才道:“王后娘娘想嫁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您啊!”
他闻言如糟雷击,震惊地无以复加,他抓着谬雁的手臂,眼睛几欲喷出火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当年,奴婢扶王后娘娘地上了轿辇,娘娘欢天喜地地以为是去与您成亲,不想路越走越不对劲,直到最后换乘了马车,我们才知道是被姜姒骗了。”谬雁整条手臂疼得麻木,但仍咬着牙回答。
姜文焕想,没错,当时姑姑确实和自己说过,会在好好族里等,等着他去娶她的那一天。
后来她却瞒着他嫁给了远在朝歌的殷寿,所以他一直以为,她说的等他,只是为了稳住他不要轻举妄动,坏她好事的缓兵之策。
现在回想起当时,父亲总是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眼神,又拂袖叹气而去。
“是姜姒那个恶毒的女人!她哄骗娘娘,说她会成全您和王后娘娘,让娘娘回族里安心等待几日,等老侯爷回来,她自会去和老侯爷商议,言辞恳切,娘娘就相信了她。没想到……”
整个朝歌,天下百姓都知道,皇后娘娘仁爱,慈和,即使对做错事的宫人也从不滥用刑法,更遑论谬雁跟随王后多年,受她照拂良多,而且姜媿还提她报了姐姐的愁,对于谬雁来说王后娘娘就像是她另一个姐姐。
此时此刻,谬雁也是悲怒交加,呜咽地说完前面的话,便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后面剩下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没想到,姜姒骗了她,转身便把我与她的事添油加醋告诉了父亲,还跟父亲说,为了东伯侯府的声誉,为了我的声誉,一定不能让我和她在一起,必须尽快把姜媿嫁到朝歌去,免得两个人藕断丝连。呵!呵!哈哈哈!”
姜文焕替谬雁说完了,整个胸口好像被谁毫无防备的打了一拳,痛得快不能呼吸。
“是,她还骗老侯爷,说我们娘娘从小就爱慕虚荣,最爱富贵,娘娘都是为了荣华才死皮赖脸地要跟她进侯府,这种人可不能留在您的身边。”谬雁心痛地说,“我们娘娘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她还说,先瞒着您,免得节外生枝,日后等您认识了娘娘的真面目,肯定会放下她。”
“老侯爷本来还心存疑虑,被她这么一说,竟然同意了。”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原来这么多年他和她都被套在一个骗局里。
“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姜文焕垂眸看谬雁,越看只觉得眼熟,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因为,奴婢并不是谬雁,奴婢是谬鱼!从小就贴身伺候姜姒,谬雁是奴婢的双胞胎姐姐。”说起自己的姐姐,谬鱼眼里满是心痛和怨恨,“她因为这件事被姜姒灭口了。”
原来,当年谬雁和谬鱼姐妹两个感情极好,两个人都是贪玩的年纪,又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蛋,她们就经常装扮成对方的样子,也是巧合,那件事的档口上,谬雁又从族中溜到侯府,要跟妹妹换身份玩,姐姐从小就对谬鱼很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让着谬鱼,谬鱼心里感激姐姐,姐姐的要求只要是谬鱼做得到的她都不会推辞。
她们互相把最近自己身边发生的要紧事交代一边,就互相换上了对方的衣衫首饰,谬鱼回到族里做起了谬雁,谬雁则进入侯府贴身伺候姜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