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虐风饕,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暴雪如野马般在宫道中穿行,冲破狭窄的宫门后发出阴森可怖的嘶吼。
楼近月一身黑色夜行衣左手按剑,单膝跪在房瓦上,顶着风雪注视着不远处发着暗红火光的宫室。
朱雀阁出了叛徒,前任阁主临死前留下一卷暗藏叛徒名单的古画,经她调查,这卷古画被混进了楼家拜贺新帝寿辰的贺礼中。
阁中因此人心惶惶,拿回进贡的古画揪出阁内吃里扒外的叛徒,或是杀了新帝完成朱雀阁复辟故国的使命,她总该在今夜完成一个,方能堵住阁中众人悠悠之口。
楼近月在积了雪的屋顶上飞奔,纵身一跃,平稳地落在宣德殿院角。
一队侍卫往来巡逻,她贴着墙壁溜进无人的偏殿。
她将偌大的皇宫几乎翻了个遍,如今只剩新帝的寝殿未曾搜过。
都传新帝是个软弱无能的酒囊饭袋,自登基后朝政尽数掌握在丞相蔡珩与大将军萧燃手中,当楼近月听见寝殿中酒坛坠地的声响,便知传闻不假。
她从身上取出一支火折子,点燃了偏殿的褥子。
冬日天干物燥,眨眼的功夫,殿中火舌便有吞人之势,楼近月翻窗离开藏到寝殿暗处,不到一会儿,宫中便传来走水的呼救。
宣德殿宫人乱成一团,估摸着新帝被移驾出殿,楼近月来到正殿窗口敏捷地翻入殿中。
寒窖般的寝殿光线暗淡,仅靠几根燃烧着的木头提供一吹即灭的光热。
新帝披散着头发背身坐在地上,身边零星摆着十几坛酒,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酒坛瓷片,听见她进来也不转身,反倒是一抬手,似有怨气地将手中的酒坛砸向不远处的柱子。
“放肆!朕说过了,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可踏进寝殿一步!”
楼近月眸色一暗,此时就是完成杀掉新帝任务的最好机会!
她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飞快近身,抬手将匕首搭在新帝的脖子上。
救火的声响已达院中,仔细分辨,似乎还有士兵整齐的脚步声。
“掩护我,不然杀了你!”楼近月压着声音,将匕首靠的更近了些。
新帝没有挣扎,反倒是懒懒地自嘲了两声。
“我只是一个受制于人徒有其表的傀儡皇帝,用我的命赌你的生路,赢的概率不大。”说话的空,新帝转头看她。
殿中光线暗淡,对视的瞬间,他耷拉着的眼皮骤然抬起,瞳孔几不可查地颤抖起来。
殿外风雪急,团状的雪花随着冬夜的寒风摧棉扯絮般在天地间旋转升腾,屋外大火烧得偏殿房梁断折,倒塌瞬间的轰鸣契合地为他的心音标上注解的鼓点。
这张冷峻妖冶的脸熟悉又陌生,唯有那双清澈地宛若一捧月光的眸子唤醒了楼近月尘封的记忆。
她紧握匕首的手突然僵硬,呼吸不自觉地停止了两秒。
“卫渠?”
屋外响起了士兵拔剑的声音,卫渠的脸骤然绷紧,不容拒绝地抓起楼近月的手带她藏进了内室。
刚整理好一切,冯阳提剑破门而入,寒风尖锐的叫声消失,风雪排山倒海般倒灌进殿内,吹灭了殿中唯一燃烧着的热源。
卫渠黑着脸迎着殿外的火光向冯阳走去,黑袍委地,绸缎般的发丝被寒风吹起,飘扬在虚空中,宛若从深渊中伸出的无数只的触手。
“皇宫禁地天子居所,谁给你的胆子敢闯到这来!”
冯阳歪头冷哼一声,对着卫渠敷衍地抱拳行了个礼。
“宫中无故走水,臣也是怕有刺客溜进宫中趁乱伤了陛下龙体,还请陛下见谅。”
“不必再查了,”卫渠踏出殿门,歪头道,“偏殿是朕放火烧的。”
“陛下莫要说笑了。”冯阳不信,冷言冷语道。
“数九寒冬天寒料峭,偌大的皇宫无一人给朕送碳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烧座偏殿取暖又如何?!”
冯阳抖了抖落满雪花的剑,眯着眼探寻地打量着卫渠。
“陛下,您若是包庇罪犯,恐会惹萧将军不快。”
卫渠踏进风雪逐步向冯阳逼近,黑袍单薄,寒风刹那间灌满了衣袖。
听着冯阳的威胁,他冷不丁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因常年酗酒而难以治愈的失控与错乱。
“冯阳,你只不过是萧燃身边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站在朕面前耀武扬威?!他命你保护朕的安全,而你却屡次阳奉阴违。朕今夜若冻死在宣德殿内,你觉得明日萧燃会相信朕包庇了罪犯,还是追究你平日里表里不一虚与委蛇?”
冯阳抿着嘴似有不甘,双手紧握成拳,杂乱的眉毛压着阴沉凶恶的眼睛。
“萧将军命臣保护陛下,臣断不敢忘,定是手下人不听话怠慢了陛下。”
他转头给身边的侍卫递了个眼神。
“宣德殿宫人服侍陛下不力,杀。”
卫渠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