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传来酒坛碎地的声音,秦俊醉醺醺地站在屋中,歪着头对周边随从摆了摆手。
“愣着干嘛?没气了就拖出去,晦气玩意!真他妈/的扫兴!”
蔡元兴看着随从将小倌的尸身拖出房间,双眼饱含笑意,老谋深算地盯着秦俊的一举一动,半作讥讽道:“秦公子年轻,这样的身子骨真是令人羡慕。”
见蔡元兴对他儒雅含笑,又加上方才喝了不少烈酒,秦俊有些飘飘然。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蔡元兴身边对着他拜了拜,又转过身子扫了眼外面的灯火通明,指着窗外大吼。
“这算哪到哪儿?马上等张嘉树将那楼近月抓回来,我给你长长见识,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雄风浩荡!”
蔡家来的人捂着嘴偷笑,他们都是蔡府的老人了,也跟着主家见识了不少风云人物,或是年轻气盛或是沉静稳重,可从来没见过像秦俊一样张狂不知礼数的。
太过张狂的人,是成就不了大事业的。
蔡元兴却没有戳破,反倒是儒雅一笑,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既然如此,那今夜便说定了。按照先前几次的约定,蔡家拟定了一份合约,秦公子拿去仔细看看,若是没问题了按下手印,咱们之间的合作就算成立了。”
侍从将一份誊抄在丝帛上的合约递给秦俊。
秦俊靠在窗前,一手拿着酒壶往嘴里倒酒,一手将合约展开,一目十行地扫了一下。
“蔡家实力雄厚,也见不着欺骗我们,今日我便代表长老院按下这个手印,从今往后长老院最大的敌人便是楼近月!也请蔡家不要辜负咱们长老院的信任,等我们杀了楼近月,务必兑现承诺。”
稀蔡元兴看着合约上红彤彤的指印,眼底变得晦暗幽深,“君子协议,事成之后蔡家当然不会忘记承诺。”
楼近月靠在窗边偷听,腹中一阵翻涌,她见过狂妄自大的,但没见过像秦俊这样夸张的。
背叛朱雀阁不说,还口出狂言妄想辱她清白,她才不是勾栏瓦舍里任人欺负的花魁娘子!
她能在阁主这个位置上站稳脚跟,靠的可不是心慈手软!
“贵人,您怎么自己来了,让我一阵好找……”小厮突然开了门,对着楼近月一阵抱怨。
两边的房间猝然没了动静,连喝得醉醺醺的秦俊都立马眯着眼睛警觉了起来。
见情况不妙,楼近月快步走到小厮身边,捏着他的嘴巴给他喂下了一颗哑药。
听着隔壁有了动静,又立马找了处底下无人的窗户,飞身跳到隔壁屋顶,飞檐走壁地逃离了现场。
她正想往城郊的方向同玉簪汇合,却正巧碰到了她返程。
张嘉树被玉簪绑了手脚,见她过来后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楼近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嫌弃地移回了目光,“秦俊太嚣张了,很难发现不了。”
见她提起了秦俊的名字,张嘉树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惊慌,随后又变得沉稳镇定,翘着嘴冷笑了一声,挑衅似的讽刺。
“你以为知道长老院和蔡家联手就能保住性命了?我告诉你,如今的朱雀阁就像一座百年木塔,每一层都长满了被蛀虫啃食的虫洞。你以为你今日修补好一个虫洞就足够了吗?呵呵……远不能够!”
寒风吹彻,城郊悄然无声,只剩一轮并不皎洁的月牙提供一丝光亮,张嘉树的脸被这片黯淡的光勾勒地宛若鬼魅。
楼近月静静地注视着他,玉簪拔剑出鞘想给他一刀,却被她拦了下来。
“继续说,本阁主倒想听听你临死前还能说出多少胡话来。”
“胡话?!”听见她这两个轻描淡写的词,情绪一直稳定的张嘉树突然发狂了起来。
他瞪大眼睛,不顾一切地扑向楼近月,好似荒野一只没有被驯化的狼,盯着猎物的喉管,争取咬死猎物喉管的机会。
楼近月看出些端倪,向后退了一步,让玉簪将他捆在被烧焦的枯树上。
天边的乌云散去,给天地间增添了一份明亮,张嘉树昂首看天,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完蛋了,都要完蛋了!天下要完蛋了!朱雀阁要完蛋了!几代人用血用命捧上神坛的目标只是一个骗局!!楼氏王朝不会回来了,你们都是道貌岸然的骗子!!”
张嘉树的脸皱成了一块破抹布,眼泪顺着脸上皱起的沟壑流淌滴到他的衣服上。
他猝然低下头,身子被捆住了便用腿,一双腿奋力地踹着,差点就碰到了前面的楼近月。
“阁主面前休得放肆!”
玉簪将楼近月护在身前,拔出剑靠在张嘉树的脖子上。
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人瞥了眼在月光下冒着寒光的剑,似有留恋地枕向了它,哭得一片狼藉的脸上满是绝望。
楼近月走到玉簪身侧,居高临下地质问着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