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俊带人站在山头,楼近月定睛一看,弧形的山巅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刺客。
她说怎么今天一直没见到他人,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秦俊没有给两人留下交谈的余地,胳膊一挥,一排弓箭手将淬了毒的箭对准她射了出来。
“阁主小心!”玉簪及时赶到,长剑一挥,将射来的箭一劈两半。
虚脱无力的卫渠攀着楼近月的胳膊站直了身子,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秦俊见方才那几箭没有射中,忍俊不禁地呵呵笑了两声,就算能挡住又如何,这点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能算得上是垂死挣扎。
尽管他享受折磨人的感觉,可他没有耐心陪着她一直玩下去,蔡元兴吩咐他不可多事,他只能言听计从。
只要能杀了楼近月,蔡家便可协助朱雀阁从长老院中寻找新一任阁主,届时在他身边人的拥护下,他便是新一任的阁主!
楼近月抿着嘴唇,她能感受到周围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心中有种拿不准的不安。
她用眼睛的余光怜爱地扫了眼身侧的卫渠,将注意力放到彼此相扣的手上,感受着皮肤相触处的温暖。
才将人从大火中拖出来,不能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玉簪,你带一批人护送着他离开。”
她松开了卫渠的手,温热的掌心突然一凉。
卫渠的神情突然变得惊惶,内心颤颤却碍于虚弱的身子不能做出大动作,只能扯着她的袖子垂眸望她,“你准备做什么?要让我一个人走?”
“乖乖地,很快我就回来找你。”楼近月极尽爱怜地回应着他,缓缓地将他拉扯着衣袖的那只手撸下,给身侧的玉簪使了个眼神。
得到她的命令,玉簪立马叫来二十来个死士,准备护送卫渠到安全的地方。
“我不要乖乖的,你会死的……”卫渠被众人簇拥在中央,拼命回头,恋恋不舍地看向楼近月。
剧烈的动作让他的身体进一步地虚弱,薄薄的冷汗覆盖住他正片额头。
在楼近月的注视下,他还未来得及多说几句,便虚脱地倒下了。
这样也好,不用考虑他的小脾气。
楼近月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动作加快将人运走,她缓缓地转过身,身边燎原的大火将空气烧得滚烫,火热的风吹拂着她额角两缕垂下来的发丝,遮挡在她狠戾阴冷的眸前。
秦俊看着一批人将卫渠运走,心中多有不适,可他不在乎,只要能顺利地杀了楼近月,一切的节外生枝到最后都无伤大雅。
他缓缓抬起了手掌,提醒周边一千两百名弓箭手准备。
楼近月眼神一扫,一千多个箭头宛若一个个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虎视眈眈地想取了她的性命。
她紧绷神经,注意力正高度集中时,身后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打断了她。
“将爱人送走,留自己一人赴死,临渊王和先帝之间真是鲣鲽情深啊……”
蔡元兴鼓着掌拦住了护送卫渠离去的队伍,一双精明的眼睛阴沉沉地盯着他,嘴角还挂着大局在握似有若无的笑。
云淡风轻之间,一队刺客将楼近月派去的人团团围住。
这时候出来踩他们一脚,还真是小人做派!
楼近月阴冷地看向他,她本不想现在将蔡元懿的事情抛出,可如今蔡元兴一条活路不留,她也没什么可以保留的了……
“蔡公子真是好手段。”她面无表情地向蔡元兴走去。
蔡元兴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夸赞之词,连装都不装了,昂首陶醉地扫视了一圈站在山上的弓箭手。
“都说两情相悦之人会以‘生同衾死同穴’作为誓言,不知殿下是否喜欢在下为您准备的盛礼?”
“不喜欢!”楼近月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远离火焰的地方空气冰凉,融进蔡元兴的眼眸中,化为深不见底的寒凉。
他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挑不出一点错,等待着楼近月的解释。
“按姜国律法,亲王葬礼需一千五百人殉葬,帝王葬礼需九千人殉葬,可用陶俑抵扣人头,可如今本王看着山上的弓箭手满打满算也只有千人,如此粗陋,本王如何高兴得起来?”
秦俊站在山头不耐烦地看向这边,本以为放了箭就可以大功告成,没想到蔡元兴半路上突然杀了出来,他心中总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感。
听完了楼近月的解释,蔡元兴忍不住笑出了声,挥了挥手,山下漆黑一片的军营突然亮起了灯。
蔡家军士从军账中次第走出,眨眼间排布成黑压压的一个四方块。
“殿下,若有这么多人替您和先帝送行,您还不够满意吗?”蔡元兴聚精会神地盯着楼近月的脸,企图从她的神态中捕捉出令他激动兴奋的害怕。
可他失败了,楼近月神色不变,回应他的只有轻蔑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