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x年x月x日
天气:候鸟回迁,好多新燕
乐寻远将柳杨飞鳞和我叫进法证大殿,对于盛世归圆门面装修失败作了深刻检讨。
柳杨按着我的头,永动机似的赔不是,说再给次机会,下次业务一定办好。
乐寻远看着没怎么生气,他拍上我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安慰:少年人打拼,第一次不尽如人意,在所难免。
我特别感动,打心眼觉得他是个好老板,虽然自始至终没抓住他要我反思的重点在哪。
思前想后,可能是用料太渣了吧,不然一掌哪能拍得那么粉碎。
苦境x年x月x日
天气:晴朗
兢兢业业总是有收获的,虽然过程并不如想象的顺利。但或许是我的任劳任怨,让老板看到了我身上的闪光点。
我非但顺利入职,而且第二天就作为盛世归圆的特遣御画工,被委派到德风古道。
据说这次是要我帮德风古道装修门面。
我激动之余没有一丝丝防备,斜挎上伴随我求职路上风里来雨里的小黄包,没来得及带一桶颜料,就被柳杨连夜送到德风古道大门口。
我翻着包里几根杯水车薪的笔刷,有点发愁:东西好像没带齐,不好整活。
柳杨说没事,你要的丹青墨宝,德风古道都有。
我仍旧犯难,问他怎么这样仓促?一点事前规划的时间也没有。
他说不用规划,你就按照给盛世归圆设计的,给德风古道也来一套。
苦境x年x月x日
天气:微雨
我拿着乐寻远给的御函,穿过昊正五道抵达粹心殿时,云忘归和玉离经正围坐一张紫檀小八仙桌前喝茶。
见我挽着画具左顾右盼走来,云忘归手遮掩着靠近玉离经,附耳叮咛了句:当心祸水殃国。
我听是听见了,没细想什么意思,注意力不由自主附往玉离经身上。他端坐如钟,细长精巧的眼底却浮现一抹魂不守舍。云忘归拍拍他背起身离开时,他云鬓上的金枝玉叶颤颤巍巍得仿佛更加无助,最后只得曲线救国地地拿起一盏玉杯。
我估摸着他是想给我倒茶,却不知为何拿着空空如也的杯子一个劲往壶里倒。
德风古道的主事似乎有些腼腆。
看来在交流合作的时候,我得更加细致耐心,展现出盛世归圆的深明大义才行。
苦境x年x月x日
天气:放晴
考虑德风古道的风格,我将门前的白菊替换成了后山的白牡丹和紫月季。
每日清早上山,辅以灵气催生,等绿枝抽条抒展了茎叶,花朵绽放致盛时护根采下,薅满满一怀抱下山,搬运了四天才算把德风古道门前栽满。
每次琳琅生风的玉离经迤迤路经驻足门下时,远远望去的我都要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是闭月羞花,般配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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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好热啊,什么时候下阵雨吧
抬头梁与门前柱俱做了重新粉刷与雕刻。
大功将成,万事皆备只欠东风。
我抱着画板,一嘴衔开毛笔盖:“玉主事你放心吧,我画功还可以的。”小时候每次有新人上仙山报道,都是我给画的遗像。
玉离经坐于一丈远,背后是绵延千里的葱葱郁郁与悠悠漂移的零星渔船。
他本就生得精致,几分局促下,一端坐更像个大姑娘。
乐寻远没给我下归程令,工时不比在盛世归圆时仓促,自然可以画得更精巧认真些。
嗯,得画细致些,观摩得再仔细些。
我腚不离藤椅,拖着摇近。
还是太远了,这么美的人一定要纤毫毕现才能够栩栩如生啊。
我拖着藤椅,意欲再近。站在旁侧的云忘归,忽然一手护住几近魂不附体的玉离经,将一脸全神贯注的我挡在咫尺之外:“喂,你再靠近一步,我可能要叫凤儒尊驾了。”
虽说不能近距离描摹,但出于职业素养,我犹然恪尽职守地一直画到傍晚,一直到云忘归耐不住寂寞枕着手臂下山买醉。
一直到萤火虫都结伴出来纳凉。
收拾画具的时候,我在浮光掠影的湖边,看见一对相依相偎的人影。
“那莫不是凤儒尊驾与......?”我忽然收了声,八卦之心使我放轻脚步,不由自主地想一探究竟。
浑然一只手,温文尔雅地牵制住我迈出的步子。
一回头,只见夏风里满岸的芦苇,将玉离经摇出一把玉骨生香。
那双被流萤点亮的眸更加灵然有犀,他纤睫微沉,掩住眼底无限光辉,食指轻靠唇道:“嘘,我们的新法儒难得有机会与凤儒尊驾独处,我们别去打扰。”
我哦了一声,眼神滑落到他握着我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