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趁着混乱齐大人的人与她母亲见过面,这才确定细氏就是殷家的人。当初殷贵妃为了培植宫里的亲信,将她接到宫里,她的出身只能先做宫女,断不敢以殷家女儿自称的,但殷贵妃却在她入宫不久就告诉了她的身世,以图她感恩戴德。实则殷贵妃见她美貌,原来想用来笼络先皇,她不曾入先皇的眼,或许当时先皇决心诛殷氏,绝不再纳殷氏女,后来为监控陛下的行踪,殷贵妃就把她送进当年的穆王府。她对陛下居然有一份情,却被陛下冷待,她就不安分与侍卫私通生子。那侍卫也查了,是韦家的人,只不姓韦,姓苗。这倒合了陛下的意,就将计就计认了这个孩子,又瞒过了殷贵妃。陛下留她到今日,是为了查清殷氏在华州的还有什么人与从前勋贵有瓜葛。”顿了顿,继续说,“尤其要查和韦氏是否有关的人。”
“论根基和底细,韦家的确是陛下在上阳的一个羁绊。”她想起韦晃、韦荡、韦修,甚至韦桃,韦太后留守上阳,韦家人又多半是禁军里的人,韦晃是“北衙”禁军副统领,韦修是“北衙”左右武卫将军,只有韦荡是殿中省长官,殿中省又执掌整个宫城内务。当初先皇离京,留下韦皇后,也就留下身在“北衙”的韦氏族人。
“我有疑惑,当初韦家全部留守上阳,陛下怎放心呢?若论分权管制和牵制官员,每个族门大户该随驾的随驾、该留守的留守,只有韦氏一族不同,你说,先皇当初是如何想的?”
霄环沉默一会儿,道:“奴婢也想不明白。”章青砚叹道:“你不明白,齐斐扬总会明白的。”
“这事,他未对奴婢说过……”章青砚看她为难,有些不忍,“我知道你的难处。可你们此刻如何脱了身?陛下正在用人之际,斐扬奇才,又年轻,他若不继续帮助陛下,总是有罪,还不如帮到底,日后功成身退,反而好。”
霄环咬了咬嘴唇,“皇后的建议不错,可奴婢也懂得知道得多的人,想功成身退,难。比如秦朝的吕不韦,就死在知道太多。”
“你是担心有人日后利用他来对付陛下?”章青砚一针见血,“我也听说了,楚王采用了李垣的主意,想收买斐扬。”
霄环大惊,“皇后知道了?”
“对,我知道,是陛下说的。在陛下打算离开越州前,李垣曾私下与斐扬见过面,但斐扬拒绝了李垣,并把这事告诉了陛下。陛下听完后说了一句:你若真不想与楚王勾结,何必去赴李垣的约。从此斐扬在陛下身边就受到排挤。”
“齐大人对我说,他去赴李垣的约,是想知道楚王的底细。后来他的确探出了楚王的意图,并也告诉了陛下。楚王意在天下,更意在您——”
“别说了!”章青砚挥挥手,“楚王意在谁,与我无关。”她下意识伸手抚摸腹部,“我也与你们一样,因为别人的意图,却无法维护自身最初的清白。所以,我也就做了皇后再去想下一步该怎么办。霄环,你和斐扬也别无选择,不管斐扬现在为陛下做不做事,陛下都可以说他存着异心。如今又多了韦氏,如果是忠于陛下,也罢,如果不是,陛下总要拿旧案来控制韦家,因此,陛下现在比任何时候更需要他的辅佐——你懂我的意思吗?”霄环垂首不动,那双鞋袜被她收在榻边角落的篮子里,地上的石板绿缝条方方正正,映着烛光泛起阴冷,像一个个幽深的潭,看不到底。“奴婢懂。奴婢明日再与齐大人说,也告诉他,皇后很关心他。”
“我当然关心他。如果说私心也不是没有,毕竟陛下此时仍内外受困。外人看来,上阳城皆归一统,臣子山呼万岁忙于日理万机,城民伏地叩拜忙于修固城墙,似乎都在为陛下谋事,唯陛下是听。谁不知北衙禁军的主力还在越州,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得了先皇的遗令控制越州,控制了越州就可控制华州叛军北攻京城,左右羽林军上将军杨开甲和左右金吾卫上将军霍璜从前忠于朝廷不假,霍璜又是清王的舅父,可到底他们只曾忠于先皇,清王的舅父又不是陛下的亲舅父。陛下没底啊。目前文官中是有几个忠心的,但文官乏力,只能谋,不能战。陛下要翻旧案,是为了笼络另外一些旧臣的心,比如尉迟家、韦家,曹家,甚至皇甫家、贺家、顾家。陛下不能明着翻案,毕竟当初是先皇下的赐死令、贬官令,陛下得先皇传位,传位诏书又公布天下,陛下实不能立即与先皇背道而驰,只有从旧案里寻找蛛丝马迹,拿出来说事并一步步洗冤正名,让那些后嗣看到陛下的诚意,并给他们加官晋爵,他们才可能真心辅佐陛下。陛下从做穆王以来,就是斐扬从未离开左右,陛下的前尘往事就他最清楚,陛下忌惮他,更依仗他啊。”
“李太后的案底与韦太后有关,陛下从韦太后搬进长寿宫就暗示了她,韦太后在长寿宫又曾安心过?把细氏放在太后身边,是要看看她们之间可还有异谋。所以,陛下身边没有几个放心的人,莫说城里城外,就说宫里宫外,他放心过那些臣子吗?”
章青砚握住霄环的手,“我也一样,依仗你,但不会猜忌你。霄环,你懂的,我珍视陛下,但我也不能阻止别人算计我。如今,我只想为陛下生下嫡子,至于其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