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被刀剑刺穿的疼痛没有袭来,朱音已经来到了一处陌生的黑暗中。黑夜有来人,声音清脆,宛若黄莺:“朱音。”
指名道姓,朱音不敢怠慢,腿直跪,头点地:“小人在。”
黑雾尽散,来人的面庞被玄光笼罩。短脸圆眼,似未长大的孩童。额间花钿,唇角面靥,皆是朱红两点。点弯眉,花瓣唇,流苏缀满螺髻。
女子浅笑,面上却显哀戚:“朱音,吾同名诛音,诛天灭地,勘识尘音。吾本为镇山神兽,殚精竭虑三百载。只是少时无知犯下罪孽,实乃无颜归西。特此用我肉身恳请您前来接替我守这灵山,您看可允?”
朱音惊的抬头,惧的磕地:“折煞小人。小人身既死,形虽未灭却也比不上大人半分。何敢夺您肉身继您高位。若大人有任何的吩咐只管教小人去做便是。”
一语话毕,诛音听完又去瞧她心口,才彻底放心:“既如此,你便替我守好这零遗山吧。我为神兽,方可读心。你谨记,读心,读的是眼底、指尖、情尽,切不可读那蠢笨的只言片语。”
教受完毕,诛音不作停留,与光同去。
朱音被送到了一处高地上,面前有两道身影同时奔来:“诛音!”
一男一女分立左右。那女子马尾高束,英气的脸上写尽愁绪:“诛音,你怎么样了?”
朱音不语。果然如方才那位诛音所言,她能读心了。
巾帼跳动的心脏上凝聚着阴沉沉的灰雾。
巾帼刚想言语,一旁的男子阻止她:“诛邪,她不是诸音了。”
朱音惊疑,她还未说话,这男子倒是识破了?难不成他也会读心吗?
不自觉地,她抬眼看那男子的心口。波澜不惊的蓝雾中冒着点点金光。
男子伸手触了下朱音的发梢,更加确认道:“你身上有两层时空,外圈浑厚内里崭新。恐怕是小音...”
后面的话男子不忍说完。巾帼听完泪意汪汪而涌。
朱音犹豫再三,还是对着面前的两个人磕了三个响头:“大人,侠女。我是朱音,但确实不是你们从前认识的那位诛音大人了。”
朱音将刚刚黑暗中发生的事□□无巨细的告诉了面前二人:“我方才对您二位小施一读,发觉您二位对我并无恶意,这才斗胆向二位交代始末。诚惶诚恐,恳求二位大人饶我一命罢!”
二人不答。朱音不敢抬头,肠内百转千回。
还是那男子开的口:“起来吧。既是她叫你过来,你便如她所愿。”
朱音恭敬道:“是,大人。”
男子黑靴离地,缥缈而去。
朱音再惊。先前她以为她这读心的法术已是登峰造极,这男子竟凭空消失了?
诛邪没走,不死心拉她起来:“诛音,你别闹了。你一定是在气我没及时赶来,可是我那时真的没听到...”
朱音拧眉瞧她,又吞话入腹。
诛邪头一次在诸音的脸上看到这种怯懦的眼神,不得不认清现实,泪眼决堤:“你真不是她了,她走了。”
诛邪神情恍惚,朱音想要安慰的手指又大梦惊醒般收回:“侠女,别哭。她走时一切安好。”
诛邪有点儿缓过劲来,宽大的袖袍胡乱擦去泪痕:“我叫诛邪,别叫那什么侠女了。刚刚那个是我和诛音的哥哥,叫诛时。”
见诛邪心底有道柔软的昏黄,朱音讨巧道:“好,我今后认得了。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诛邪嘴笨,一时半会概括不来,含糊道:“此处是零遗山,我们自古便是这里的镇山兽。三道门,我们三兽一人守一门。先前诸音在北门,念你不及她半分,同我易守的西门换换罢。”
无意的比较,朱音也自认事实,赞她:“诛邪大人有心,小人定不负托。”
诛邪心情复杂的看着面前换了芯子的人:“甭叫我大人。”
朱音前世乞讨为生,自轻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好,小人明白。”
诛邪受不了朱音顶着诸音的脸,说着自卑自贱的话,甩甩袖子转身就走。
朱音不明白诛邪的心情,只知道她有些厌烦自己。朱音不敢挽留或迎送,呆呆的站在原地看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诛邪走了两步,气不过,转身回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要是再敢用这张脸说这样没骨气的话,我定教你好看!”
朱音这下明白了。但是诛邪的气势太强,她本能的缩起脖子,唯唯诺诺:“是,明白了。”
诛邪这下连火气都被迫无影无踪,她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抹了把泪,决绝而去。
诛邪一走,她周身强大的气场跟着消失。朱音得空喘了口气。
朱音感激诛音,她叫她守好零遗山,她便好好守这零遗山。刚才诛邪告诉她,让她去守西门。朱音拍拍肩上的尘土,艰难的辨认着方位。
找不到西,她便在原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