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颌骨上割出一道血口。
“快拿药!”绎有闻催着素穗她们。
丫鬟取来止血药粉,绎有闻接过去,要亲自给十七上药。十七局促不安地看她:“我自己来……”
“你又看不见。”她抬起他下巴,然后打开瓶盖,对着伤口抖药粉。
玄十七感觉她抖了好多,又见她掏出绷带,忙摆手:“不用不用——”
他的拒绝显然是没用的。
片刻后,他的脑袋就被绷带缠绕,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他受了极其严重的头部伤,而不是下巴破了个口子。
丫鬟婆子还强忍笑意,纷纷夸赞宗主心灵手巧、仁善待下。
“这几天不能碰水了。”她还认真叮嘱。
“好……”玄十七点点头,“谢主上……”
他心里这会儿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在流淌,连带着指尖都酥酥麻麻的,像冬天被太阳晒了很久后微微眩晕。
所有人都觉得宗主太善良、关切他才如此小题大做,连十七也这么认为。
但事实上绎有闻是认真的。
她从小就形成了“下界生物很脆弱”的观念,实践前也有专门的课程教祂们如何生存,其中有一节课特别强调了细菌感染。
万一十七被细菌感染、溃烂、坏死,怎么办?!
所以她不仅重视自己的身体,也很在乎周围人的身体。
哪怕十七也是个冷淡的人。
他与她一起长大,玩了这么多年,她眼中的他连名字都没有。不过这并不影响有闻对他好,她知道人多样且复杂,有热情的自然就有冷淡的。
至于终端说的利益论,她早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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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明院的书房是三层小楼,一层待客,二层办公,三层望台。
绎有闻复课后在这里上课,因为只有她一个学生。
玄十七说那些伴读需要严查,来不了。
“严查,然后呢?”
“……放还回家。”
他面色改色地撒谎,她将信将疑看他一眼。
“救我的那个人呢?他总不要严查了吧?”
“也要。”
“可他救了我。”
“也要。”
玄十七固执重复,却不给任何解释。
“好吧,那他严查完,总能来跟我玩?”
“如果可以。”
换做从前,绎有闻会闹腾,但经过这次刺杀,她算是信了文随安的话。
原来真的有人要杀她,她还是小心点吧。
正说着话,门外丫鬟来报:“蔺师到了。”
“请进来。”素穗吩咐。
绎有闻坐在桌案后,正歪靠着,与十七说话的神情还没消散,处于十分放松的状态。那先生从屏风后绕来,她目光微变,稍稍坐起来些。
蔺师依旧冷淡,只抓着一本书,青袍玉带,墨发垂落,如松如柏。
素穗请她坐在书案对面,奉上清茶。
她没有饮茶,只翻开书:“第三页。”
玄十七已经退到侧边了,丫鬟为有闻翻书,有闻一动不动依旧歪坐,懒懒道:“这本书不用学。”
蔺师抬眸盯着她。
“我都看得懂,没必要浪费时间。”绎有闻兴致缺缺地抽出一本书,“先生不如跟我讲讲这本?”
她手上的是《山河行录》,之前翻到,发现里面说的是这个世界各处地貌与民风,十分有意思。
“你看得懂?”蔺师问。
“有些地方字都认得,但看不懂。”她翻了翻,随便打开折角的页。
蔺师只扫了一眼,不等她递过来就说:“这是琴谱,你看不懂正常。”
“哦,难怪。”
大千世界,音乐的记录各不相同。
绎有闻翻了翻:“那这个呢?”
“是方言。”
蔺师似乎对这本书了如指掌,任她怎么翻,她只要扫一眼就知道这本书每个位置都写着什么。
看来大舅请的老师果真实力超群。
绎有闻渐渐坐了起来。
蔺师言语间铺展出一副山河画卷,四州两域,座座城池,无数生灵在此代代繁衍生息。
她慢慢前倾,专注地注视蔺师,听这位知识渊博的先生不紧不慢地讲述历史民俗、耕种劳制、歌谣趣闻……
纵然没办法离开宗门,但绎有闻可以通过文字和老师的描述去往辽阔的天地,那里有她想要的一切。
她向她提问,充满无尽好奇地探求每个细节。
从白日到黑夜,她都倾身趴在桌上了。蔺师嗓子有些哑,她还是不依不饶地问她:“然后呢?这场瘟疫没有导致新的物种诞生吗?你们是怎么处理它的?医学可有进步?”
蔺师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