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当今朝廷最最显耀的太尉大人就是寒门出身吗?他身边的很多寒门学子甚至将太尉大人当成了自己人生的楷模,他们告诉自己,即便是寒门出身又如何,同样能得到朝廷重用,同样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挣得爵位,造福子孙后代。
也就是说,身为寒门学子的太尉大人,如今一朝权在手,就任由他士族子弟的外甥这般欺压凭实力考上状元的寒门子弟吗?
“是啊,那天我听叔父话里话外的意思,如果那姚泽洋不是太尉大人的外甥,而只是他自己的侄儿,姚尚书做这件‘鸠占鹊巢’之事恐怕还会诸多顾忌。”
“这么说让我离京外放其实是太尉大人的意思?”
好嘛,到头来并不是他得罪了京畿中的重要人物,而是因为他的存在挡了人家的路。这么说也不准确,准确地说,应该是朝中重臣想要把属于他的东西赏给自家人,所以他就这样被外放至杭城做了一方的县令。
现在太尉张敬之权倾朝野,那个不想让他回京的大人物如果就是张敬之,他要回去确实是难于登天,即便是处变不惊如吕清霁,此刻脸上也显现出失望无奈的神色。
“是不是太尉大人的意思倒是不一定,听叔父的一番话,加上我自己的推测,很有可能是姚尚书为了巴结太尉大人才做下此事,也许并非太尉大人授意。你想啊,姚泽洋可是张姚两家的重要纽带,姚泽洋越出色,官职越高,太尉大人必然越欢喜,对姚泽洋的叔父姚尚书也必定更加倚重。”
赵嘉朗越分析越来气,你们重用姚泽洋这种无才无德之人已经很让人生气了,更让人生气的是还将属于他兄弟的官位给抢了去。姚泽洋捏紧了拳头,甚至将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虽然吕清霁心中也很是愤懑,但看着赵嘉朗为了自己的事情如此恼怒,他还是出言劝慰:“赵兄莫要生气,既然不是太尉大人的意思,我总还是有回京的机会的,杭城山清水秀,物产丰富,我再待上几年也无妨。”
明明最受伤的是他,他倒还要反对来劝慰自己,这样的吕清霁,怎能不令赵嘉朗心疼?
他的这位吕贤弟,才德兼备,难道就因为出身寒门要被如此欺压?
咋的,柿子专挑软的捏啊!
吏部侍郎姚思兴之所以敢干出此等“鸠占鹊巢”之事,除了因为有张敬之做靠山,还有就是因为他的吕贤弟出身寒门,无显赫家世,无人撑腰,说白了,就是觉得吕清霁好欺负,知道他闹不出什么事情来。
“吕贤弟,你就说吧,姚泽洋那厮三年前抢了你的位子,如果他幡然醒悟,这几年朝中六部或是其他地方有了空缺,让他叔父把你再调回来,这事咱们也就忍了。当初就说的是让你到地方上历练,历练个两三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厮欺人太甚啊,我在离京之前还特意去吏部打听了你这三年的考核等第,居然年年都是乙等,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并不是纸上谈兵之辈,若是凭你的能力只能被评为乙等,想我大周官员之中又有几人可以是甲等?”
吕清霁看着赵嘉朗手中的杯子,他真怕赵兄生起气来把这杯子给捏碎了,他的这位兄长在上岳麓书院之前还曾习过武,绝非文弱书生。他不禁为自己府内这最贵的杯子捏了把汗。
“赵兄的意思是我年年考核都是乙等,是姚泽洋搞的鬼?”
“那是自然,姚泽洋眼下早已不是吏部员外郎了,已经升了吏部郎中,升迁之快,令人瞠目,同期官员中其实不少人心中不服。想他除了对自己的舅父、叔父溜须拍马、逢迎献媚外,也没做出什么成就来。但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我猜想他就是为了阻断你的回京之路,才会在每年的考核中做手脚,让你拿不了甲等,回不了京。”
“他这又是何必呢?如今他已是吏部郎中,又何必费尽心机打压我这小小的县令?”吕清霁其实也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他不希望自己一辈子待在杭城为县令成了一件铁板钉钉的事情。
“那自然是因为姚泽洋是嫉贤妒能之人了,他明知你的才学和能力在他之上,怕你回了京畿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得到圣上的赏识,到时候青云直上,来日官职在他之上,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着你若知道当初他抢了你的官职,会对他打击报复,所以不敢让你回京。”
“他家世显赫,又有做太尉的舅父,做尚书的叔父,即便是我回了京畿,又能奈他何?”吕清霁不由地叹了口气。
“今年工部有了员外郎的空缺,我倒是宁愿姚泽洋这厮能够良心发现,让他叔父调你回京补这空缺,我宁可自己再等上一等。”
“赵兄这说的哪里话,你也是今年殿试之上的一甲第一名,可谓实至名归,这工部员外郎的官职是你应得的。”
“也许与其他人相比,我这状元确实是实至名归,若是与你相比,我就只能算是庸才了。”
“赵兄过谦了,虽然你出身京中望族,但刻苦求学,勤勉努力,付出的辛苦一点也不会比我这个寒门学子少。”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