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夜晚,月明星稀,宽阔的马路,两个人并肩而行。
伍蔓步伐急促,王子安悠然大步跟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伍蔓聊天,伍蔓不走心地回答。
他问:“之前跟我对接需求的不是你,那姐们去哪儿了?”
她从前没怎么接触过北京人,觉得他口音油腔滑调的。但他又身姿挺拔,满脸写满正义,宽和的笑贴死在面庞上,商务感十足。
“她换工作了。”伍蔓还是回了他。这个人虽然给她添了很多麻烦,可今天下午她在他领导面前下了他的面子,他完全没当一回事,照样该说说该笑笑,可见他是个情绪稳定的“工作机器”,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听说你还在实习期?”他又打量了一下伍蔓,哼了一声,“怎么这工作的尖酸劲像是个十年老员工才会有的。”
伍蔓白了他一眼,说:“你是那个十年老员工?”
他反而乐了,嘿嘿笑。王子安的身上有种反差感,他着正装,眉眼肃穆,高大稳重。说出口的话却充满了调侃、讽刺,伍蔓并不能识别他哪句话真诚,便全部都当作胡吣。
眼里看着王子安,脑中却不由得浮现出另一个人。
他年轻帅气,嘴角含笑,唱过最放肆的歌词,像是要游戏人生,嘲讽世界,却三番两次流露出让她怜悯的眼神。像离家出走的孩子,被主人遗弃的狗狗,北风中枝头上最后一朵梅花。他是粉丝眼中的包裹着光环的主唱,也是老师眼中优秀开朗的学生代表,也在伍蔓落寞无助时做她坚强的后盾。但他又仅仅是他,雨夜中,依偎在她肩头的陌生师兄。
莫名地,悲从中来。她很久没有这样想到他了。
看她突然落寞,王子安着急了。“别呀,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他伸手似乎想拍她脑袋,伍蔓看他,他又缩回手。
“我这明天要回北京了,今儿要是惹你不高兴,雪莉知道了,可不得剐了我。”他碎碎念道,试图哄她。
伍蔓笑了,她尴尬地锤了他一拳,说:“明天我就跟雪莉告状,你以后最好别来上海。”
初次见面的小插曲并没有让两人心生嫌隙,风险提示的需求很快落地了。在忙碌的工作中,她抽空搬进了公寓。虽然童林跟她提过好几次要帮忙,她还是和敏敏用“蚂蚁搬家”的形式一点点把生活用品移到了公寓。
文微倒是来过一次,他轻松通过了考公,在做一个闲职,平日里研究天文,偶尔还能玩玩音乐。接触了几次以后,伍蔓有点知道为什么敏敏和他能相处得来,但是许静静不行了。他和敏敏前任有点像,都是情绪稳定的人,关注自己的小世界,对外界有点顿感。许静静是一个需要对方提供情绪价值的人,文微在这一块是不及格的。相反,敏敏单纯热情,她自身带着极大的能量,文微的性格缺点在她面前会很容易被忽略掉。
伍蔓有点气,这个男人总在窃取自己朋友的情绪价值,但敏敏总说她想得太多,她便不再干预。
当初雪莉答应在风险提示完成后,为伍蔓减少一点工作量。但是王子安的新项目点名让她加入,雪莉咨询了她本人的意见。这是个挑战,她在公司里没有过什么耀眼的成绩,只惊喜于王子安的点名,没怎么考虑便埋头加入了。
到三月中旬,班级群里闲聊的少了,每个人都在抱怨毕业论文。伍蔓原本一颗心全铺在工作上,惊觉自己竟然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她准备得很早,过年之前指导老师给他们组开会的时候,她就定好了方向。春节后,和指导老师聊了结构,当时她还被夸积极上进。现在看来,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始给初稿收尾了,她还没动笔。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于是她每天在公司忙完了项目,还得留下来写毕业论文,回回都是最晚走的,巡楼的保安大哥已经认识她了,每晚都来打招呼。
感应灯又一次熄灭了。正逢生理痛,她浑身虚软,嗓子眼一阵阵钻出恶心,桌上的红糖姜茶已经凉了。伍蔓连动一下都犯懒,她在黑暗中对着发光的屏幕不停敲着键盘。有人经过,灯光亮起来,她好奇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童林站在拐角处。
他走过来,坐在伍蔓一旁的空椅子上,问:“怎么还不走?雪莉就这么压榨你?”
“不是,我在写毕业论文。”她挠着头发说,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原来是在公司偷电。”童林趴在椅背上,看着伍蔓。
“我才不是。”她快速瞄了他一眼,表示不悦。
“你怎么不早点回去写?”
童林还是直勾勾看着伍蔓,令她不自觉坐姿端正起来。
“一回去我就犯困。”
“你也不看看你都是几点回去的,太晚回去不安全。”
伍蔓无法辩驳:“项目上太忙了。”
“听说你在跟王子安的项目?”他放慢了语速,尽量显得这个提问流畅自然。
“嗯。”
“其实,那个项目你不跟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