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以后总会有办法;她最近的作业成绩不错,只有黑魔法防御拿了一个A;魁地奇训练一般,他们可能抗不过斯莱特林了;三月底有布特的生日——布特送过她一盒冰耗子当生日礼物——她打算回送一瓶墨水,多贴心;还有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布莱克以及她的恋爱生活。薇诺娜翻了个身。
她还喜欢他吗?她还爱他吗?薇诺娜不知道。她嗅到枕头上柑橘香水的味道——这是西里斯喜欢的味道。那他喜欢她吗?看上去是的。可她隐约感到自己失败了。又一段不成功的恋情,又一个前男友。又一次失望。
大约在一年前,她和朋友分享过一份名单:拉文克劳的亚当斯、西蒙·阿德勒;斯莱特林的扎比尼;赫奇帕奇…格兰芬多…西里斯·布莱克。多么幼稚的举动,她把他者看作食物链上的果实。其实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往往要复杂而幽深得多。它就像一只伏在肩头的怪兽,操控着你的偏爱与厌恶。
薇诺娜已经学会了和自己肩头的怪兽共处。没什么好夸耀的,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在人海里,她辨认得出自己规模庞大的同类。他们惯会审时度势,享受鲜花与爱慕,然后加减乘除直到算出等号,再用真情包裹人际关系的复杂与平衡,微妙与光鲜。
如果再来一次呢。薇诺娜百无聊赖地在心底洗牌:西里斯、扎比尼、亚当斯、阿德勒……那莱姆斯·卢平呢?薇诺娜想象自己手握着一副扑克牌,叹了口气,把莱姆斯·卢平的名字丢到一边。
她不得不想起他。当她每晚看向月亮时,总会下意识地念起莱姆斯的名字。由于狼人的缘故。
可莱姆斯不止是个狼人。
那么卢平先生该被派往那个阵营呢?像个排兵布阵的女王,薇诺娜巡视着自己整齐的牌堆,好感的人、恶感的人、无感的人……莱姆斯比他们好多了。
对啊,莱姆斯比他们好多了。更准确的说法是,莱姆斯和他们完全不一样。莱姆斯像透明的月光,他们是…是他们。
一种古怪的植物在一瞬间生根,迫不及待地用藤蔓捆住她。
这不是好感、恶感、无感能区分的感情。它是一种混合了熟稔与陌生、犹豫与边界感、爱慕与吸引的古怪的生物。是她肩头的怪物趁她不注意时孵生的产物。
薇诺娜喜欢莱姆斯·卢平。
也许人在躺下时,血液是无法经留大脑的。这是她脑海里闪过的第二个荒唐念头。她坐起身,聆听着暴雨声,仿佛她和这个世界有遥远的距离。
所以她会说:“我要给你做出狼毒药剂。”莱姆斯看向她,眼睛蓝得惊心动魄。
薇诺娜做了个莫名其妙的动作:她的右手轻轻捂住心脏的位置,两瓣心脾的跳动是如此剧烈,差点就把她毁掉了。
她的身体涌出一股不受控制的星河。她妄图去控制它,去堵住它。但那波猛烈的流星和无底的黑洞一点点吞没了自身。薇诺娜蜷起身躯,握住自己冰凉的手脚。
她喜欢他。薇诺娜紧紧咬住嘴唇。她渴望着立刻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或者是某种起/义。她想诉说,也想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她想在原地生长,也想狂奔到地球以外的角落。
她必须要离开,她必须要…移动。她不能就坐在这里,等着自己死于心脏过载。她需要诉说,她需要告诉别人,告诉他们任何事都行。
薇诺娜披上一件外套,匆忙走出宿舍。
“安娜在哪里?”她在休息室抓住爱德华。
“我记得…她和她男朋友去约会了,好像是在温室。”
薇诺娜干脆地离开休息室。她几乎是飞一样地跑下楼梯,穿梭在走廊的障碍物之间。人群吵闹却与她无关。
马上到一层了。她握紧楼梯扶手,仿佛那就是她唯一的依仗。薇诺娜跳步跃过台阶,一个人影和她擦肩而过。
“你还好吗?”莱姆斯扶住狼狈的她。
她没有露出异样。“我没事。”薇诺娜端出一个十级标准的微笑。
那个形象,那个高挑温柔的少年形象被她眼前的人所抹去了。这个人没有想象中的完美。他的颧骨瘦削,棕发过于无趣,眼下有熬夜积累的青黑。他和自己太不一样,相距太远。一切都是她放弃的理由。
在情/潮被扼杀前,薇诺娜的心脏收缩成了一只脆弱的雏鸟,它鲜黄色的喙不知厌烦地啄食着她的胸腔。莱姆斯松开她,薇诺娜站稳脚跟。他抽出魔杖,轻声给泥水泛滥的地板念了干燥咒。杖柄上的手指修长,像雅致的竹节。蓝眼睛对她笑了笑。她还在喜欢他。为什么她没对他一见钟情呢。
“外面雨势大吗?”她开口挽留。
“防水咒也不太管用。你一定要出去吗?”
薇诺娜无奈地耸肩,谢绝了对方的帮助。她还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面对他,于是率先迈出了逃离的脚步。
户外是一片雨水的漩涡。薇诺娜跋涉过泥泞,推开三号温室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