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街上空荡荡。
暖阳落在朝颜面上,她垂着头一言不发,紧紧攥着衣角,眼尾带着湿润,泛红的鼻头涌上股酸涩,只觉得憋屈。
余光瞥见娄卿旻的手抬了抬,又放下,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抱歉,该道歉的是臣。”
听到他又一次道歉,朝颜愣了神,而后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声音柔柔:“我也有错。”
她知晓不能全怪他。
怪就怪事情来得太突然,根本没给人思索的机会。况且眼下也不是问责谁的时候,不算大事,就当它未发生过罢。
二人相视许久,朝颜轻扶了下娄卿旻,随着男人站得越来越直的身段,她心中那抹委屈也逐渐消散。
她将妇人带着幼童哄骗她进窄巷的事一一道来,娄卿旻听完后直直皱眉。
男人表情的细微变化刚被朝颜注意到,还想解释什么,忽然听他开口唤她:“殿下。”
“日后千万不可再如方才那般轻信他人。”
“我知道您心软,爱怜悯众人。但有时候怜悯之心过剩,反而会变成伤害您的利刃。”
若不是见小女孩可怜,她恐怕也不会走进深巷被贼人追赶,也不会受伤。
思及此娄卿旻垂眸看她,深入解释道:“眼下邻国战乱,许多难民涌入华纪国安营扎寨,如今的世道早已不似几年前那样太平,更有甚者为了财去偷盗抢夺,拐卖人口,什么事都做。”
“此次我恰好路过所以能救下您,但出门在外总不能靠运气来赌自己的安康。”
他顿了顿又道:“只希望日后殿下能警惕些,多带些人手好好保护自己。”
“我知道了。”
二人又聊了几句,娄卿旻才后知后觉,公主出宫,为何身侧一个侍卫都没有,就连常跟在她身后的槐夏都不在。
就在他准备开口问清状况时,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打断他想说的话。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男人的喊叫:“朝颜!”
身后的暮商好奇心重,最先抬头。
一眼认出是那位,他撇了撇嘴,心道此人真是阴魂不散,每次有朝颜公主在的地方,不出一刻,必有他衡无倡。
男人带着队侍卫大步流云地向这边赶,一来便站在公主身侧,似有多亲近般,暮商下意识将视线转到自家大人身上。
大人面上看不出喜怒,十分冷静,似乎没受影响。
只听衡无倡上赶着站在女子,一把将她的手腕扯住,面前关心道:“朝颜公主,你无事吧?”
“我没事。”
见二人你一问我一答,还有男人拉着女人的手,暮商暗暗白了衡无倡一眼,心中替主子抱不平,方才救下公主的人是自家大人,他衡无倡在这儿假惺惺做什么?莫不是想贪功?
想到这儿暮商有些站不住了,将朝颜差点被贼人掳走一事讲了出来,最后还顺带夸赞了自家大人英勇神武。
没等到衡无倡对主子的崇拜便算了,不料对方如此霸道,直接将公主训了一顿:“公主,您方才不该私自出走,如若不然也不会发生此等意外。”
“三殿下,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的尊称。”朝颜使劲将自己的手腕从男人手中拽出,一瘸一拐地退后几步,微微愠怒:“若不是你着急硬要带我出宫,我也不会孤身一人在街上游荡,亦不会差点遇害。”
她实在不理解,衡无倡为何如此横行霸道,即使他是皇后的外甥,也没权利在此训斥她。
被朝颜一番话点破,衡无倡语气哽住,有点手足无措,不敢再直视朝颜生气的脸,转而扭到一旁才发现朝颜身侧伫立的男人。
黑白衣袍一尘不染,神色冷漠,雅淡如雾。
有些眼熟。
他对上娄卿旻的目光,犀利的眸子让他心中不由地一怵,只觉得这人十分危险,表面无欲无求实则暗藏心思。
衡无倡一顿,仿佛才想起眼前人是谁,随即拱手作辑,笑脸迎上去:“这位便是华纪国赫赫有名的太师大人吧?真是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男人似有似无的示好,娄卿旻不放在心上,想起衡无倡所做恶事,他心头涌上厌弃,一丝好脸色也不想给此人。
他语气淡淡却暗含针对:“三殿下能将公主独自带出宫,想必实力也不容小觑。”
都已不是孩童,衡无倡听得懂他话中的针对。
明明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但他面上不显露,装作不在乎地接过话:“公主确实是本殿带出宫的,那便由本殿将她护送回宫,太师大人,意下如何?”
话毕娄卿旻感觉到袖口一晃,只见女人退到他身侧,抬眼看着他,琉璃般的瞳孔泛着光,她眼神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不愿跟衡无倡回宫。
这又证明,她选择了他。
女人的动作反应让娄卿旻心情颇为愉悦。他自然不负所托,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