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前躺在病床上的瘦小女人带着呼吸机,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声在静谧的病房中听起来依旧微弱。
诸伏景光低下头看她的睡颜,几秒后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打着点滴的右手,五指穿过她左手的指间,然后紧紧扣住她温热的掌心。
从浅川悠一开始在日落酒吧盯梢,他就已经注意到她。整整四年不见,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人更瘦了。
在酒吧揽住她时,她的头顶才刚到他胸口的位置,他一只手就能完全圈住她的腰。
“绿川君。”
她这么叫他。
女人紫色的瞳孔里泛出的情绪熟悉又陌生。
诸伏景光知道她是故意把酒撒在他身上,于是他说,“这位小姐看起来脸色不好,需要休息一下吗?”
浅川悠瞬间亮起的眸子让他不由得从心底泛出一丝雀跃。
在黑暗中蛰伏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
可却还是在看到她因为他而情绪起伏时感到久违的放松和安心。
四年的时间,他认为足够久了,久到可以让人忘却过去,甚至改变这个人。
桃泽纱奈是个很敏感的女人。诸伏景光和她接触时间并不长,却总觉得这个女人对他有莫名的执念。他三番五次暗中试探,却都被她巧妙地避了过去。
想不出原因,可对方又明显没有任何恶意。尤其是她面对他时的小心翼翼,眼里藏不住的爱慕之情,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降谷零曾经打趣过他,“hiro,桃泽纱奈是不是和你以前就认识?她追你的那个劲头,可不太像是刚认识你。”
降谷零作为局外人都这么说,说明他感觉的并没有错。
因为不允许出丝毫的差池,所以诸伏景光看到浅川悠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她藏起来。
他不会让她和组织的人接触,哪怕是任何有可能带来危险的人都不可以。
因为赌不起。
一旦输,输掉的会是多少人的命。
*
诸伏景光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字条。这张字条是他抢走她的包后从包里搜出来的。
白色的纸张已经泛黄,纸张边沿已经被压出了明显的褶皱,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有破损。
但中间用黑色笔写的内容却一如最初他刚写下那般清晰,没有沾染丝毫污浊。
可见保管它的主人有多用心。
诸伏景光当时写下这张字条后,扔掉手机卡,销毁了和自己有关的一切资料,连夜和降谷零开车到了组织给他们安排的住所,从此销声匿迹。
诸伏景光就像这段时间一直翻看的那样把纸张翻到背面,湛蓝色的瞳孔在看到那行字时依旧不受控制地紧缩。
——我偏不。
他知道留下这张字条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但当时的他是真的没有勇气当面和她说清楚这件事。
诸伏景光看着病床上沉睡的女人,呼吸清浅,安静的模样像是要融进静谧的空气。
握着她掌心的手便不由得收紧。
怕她哭。
更怕这个傻女人会在不知道他为什么消失后一直等。
*
诸伏景光拜托降谷零把两年前浅川悠报道的银行行长参与贩毒的资料给她,她却忽然跑来酒吧找他。
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人不在酒吧,当即决定开车回去。
诸伏景光回到酒吧时她还没来,于是便动手做起了他很久以前就在琢磨的一款新品果酒。其实配方他在很久前就已经想好,也已经成功做了许多遍,但怀有私心的他没有把这款新品列入菜单。
浅川悠在品尝这杯新品果酒时紫色的眼底露出惊艳,诸伏景光在她低头仔细品尝时悄悄地勾起唇角。
“它叫日落。”
“那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Drops of the Sun》,日落。”
她一怔,“还真是应景。”
她说这话时眼底的神色认真且专注,望着他的眼里有藏不住的情愫。
组织卧底四年,什么情况没有遇到过。他怎么会看不出她想要什么。
“别傻了。”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诸伏景光起身,正准备去应付桃泽纱奈,她却忽然抓住他的袖子。
浅川悠低着头,及肩的发从瘦小的肩头滑落到修长白皙的脖颈,他又看见她肩膀上那道又长又狰狞的疤痕。
心忽然就软了。
于是他没有挣脱她的手。
“我偏不。”
她说。
诸伏景光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他先前那句话。
竟然和四年前的答案一模一样。
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