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植物观赏园区的边沿被细白沙滩包裹,连通着宽阔的大海。
在水清沙白的交界处,耸立起一道透明的屏障,将一棵挺拔秀丽的椰子树隔绝在玻璃内。
光斑错落,树影遮盖住一群正在午休的海滩生物们。
“嗷呜呜呜——!”
一道破空的凄厉嚎叫在植物园上空回旋。
白椰忽然被一阵喧闹吵醒,不耐烦地抖了抖叶子。
她喜欢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安静。
植物之间基本没有太多交流,很礼貌,也很胆小。
这种不合时宜的、N年未听过的分贝令她寒毛直竖。
“哎,怎么回事?”她用树根顶了顶脚边上沙堆,拱出一只寄居蟹来。
“别烦,睡觉呢。”寄居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自己的家要被震碎了。
白椰:“你体积小,不容易吓到他们。”
“拜托!我昨天刚换的海螺壳,花了我半年工资呢。”她伸出钳子在空中挥舞示威。
白椰没说话,脚边被踩实的沙地被震出两道裂纹。
“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嘛。”
寄居蟹头晕目眩中嚎了一嗓子,地震才消失。
“唉,被打扰午睡什么的最烦了。”快被震吐了的寄居蟹哼哼着,顺着沙地爬远了。
半天的功夫,她回来了,整只蟹像被丢进漩涡里刚爬出来一样颓废。
“怎么了?”
常年生活在温暖安逸的热带雨林边,白椰对危险的捕捉力十分迟钝。
寄居蟹叹气:“水晶兰那家伙又闹着要跟菌丝分家呢。”
水晶兰?
八百年没听过的名字骤然钻进耳朵,白椰用了好几秒时间才反应过来。
这位同事被园长救回来后,就再没踏出过沼泽半步,由于没有叶绿素,无法进行光合作用,全身透白如水晶,靠腐烂的植物和包裹在身体上的菌丝生存。
白椰印象里,他极其沉默寡言,心情差时就不爱搭理人,对方说了半天话,他也只会用乌紫色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泥土。
羊园长离开时正好是水晶兰的花期,现在过了一个月,应该到果期了,正是娇贵的时候。
大脑分析了这么多,白椰说出口只有一句:“他抽什么风?”
“……”
寄居蟹:“我要是知道就直接说了。那地方我压根不敢进去,会冻死的。反正雨林区、培育室那边全乱了套了,大家都在哭。问了半天,也没人搭理我,我又怕说多了把他们吓死。”
白椰:“水晶兰的消息是从哪听来的?”
寄居蟹:“我听一个粉色孢子说的,水晶兰要把根部的菌丝剥离出去,被发现时,已经垂下脑袋冒黑气了,纯纯自虐行为啊。”
“孢子说他可能是修灵力修得走火入魔,还好现在被地下兰控制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菌丝……
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这水晶兰要闹哪样?
寄居蟹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有些担忧地问道:“他该不会是抑郁了吧?”
白椰:“你抑郁了他都不会抑郁。”
这寄居蟹当初在抱卵时,被一个无知又愚蠢的游客拿来盘着玩,差点抑郁而死。
羊园长发现后,把她救了回来,养在椰树底下,吃得肥肥的,若是凑近闻,还能闻到一股椰子味儿。
“算了,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白椰说着,一团半透明的灵体从树干中溢出,落在地面,逐渐化作人形。
被阳光晒过的沙滩有点烫脚,路过花架,白椰顺手取走了羊园长的拖鞋,套到脚上。
她不常走动,但也不能总待在小房子里,隔着玻璃看大海,实在是郁闷。
羊园长在的时候,她经常跟着园长四处巡查,记录植物的生长状态。
“你小心点!”寄居蟹咔咔挥着小钳子,看到白椰上台阶时跌跌撞撞的样子,想了想,也变成人形,跟在她后面:“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刚换了壳的寄居蟹化成人形后,外表也会随壳体变化,白椰看着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小女孩,身上穿着淡粉色的珠光连衣裙,长长的辫子甩在脑后,像一只灵活的蝎子尾巴。
寄居蟹向前走了两步,啪叽,用脸亲吻大地。
白椰:“……”
她默默脱下脚上的拖鞋,递出去:“你穿。”
寄居蟹抬头冲她呵呵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沙子烫脚。”
她们先找到了粉红孢子。
这小家伙飘得挺快,白椰用灵力定位了三次才追上。
沼泽地她是真不愿意来,每次去,都要在水池里洗上半天的脚。
如果她灵力再高一点,能自己净化就不用洗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