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又是飞机又是高铁的,当晚终于抵达了咩咩植物园。
他一路颠簸,最后降临到海滩上时,还差点摔进了沙坑中。
易慈好整以暇地站在别墅小屋门前观赏着他的狼狈举动。
早在寒月登上私人飞机以前,易慈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他故意把定位设置得偏了一丢丢,没想到这个活了千百年还不留丝毫心眼的朋友就真的按他给的定位径直飞来了。
微凉的月光下,易慈轻轻笑了起来。
寒月恼道:“好啊,你故意的是不是?我为了你的安危,随便领了一个任务就来了,你就是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朋友的?”
易慈却反过来说:“那你倒不如早点来,当个除妖师首领来支援我多好。”
要是寒月来当这个除妖师首领,他就不用天天对着兰拓的脸,还动不动就想起金凤当年和千岁兰一族的恩怨,省得他受那么多气。
寒月一听他提兰拓,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你拿我跟那个臭章鱼比,掉不掉价啊?要是我提前知道他当这个差,肯定不会去碰,免得沾染脏污之气。”
但他很快就想到另一个问题:“不过,若是不知道他来,我也不会狠下心跟过来。”
易慈听出他语气中的失落,视线下垂,看向他松松垮垮的裤腿,问道:“你这次又在狐仙那儿买了什么?单凭外表竟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地方。”
寒月神秘一笑,弯下腰撩起裤腿,银色的金属支架在月光下反射出冷白的光:“这是仿真假肢,灵活度可高了 ,必要时还能当武器用,比你们的真腿还厉害呢。”
“而且这玩意儿套上裤子和袜子,完全看不出差别,兰拓那个傻子才看不出来呢。”
寒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道:“哎,你说,兰拓看见我好端端地出现在他面前,能不能被吓出原形来?”
自从忘川的仙人归隐山林后,天界都流传说这两人一个仙脉受损严重,一个几乎成了残废。
而眼下,两人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最起码看上去是好端端的。
至于兰拓为何忌惮寒月更多一些,若说易慈在他面前尚且能忍着点脾气,那寒月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发疯。以至于那次交战之后,兰拓每次在天界大会上偶遇寒月,都嚷嚷着全身疼,避着不肯见人。
正回忆着陈年往事,两人口袋中的手机同时震了一下。
易慈掏出手机,发现是天界系统发布了一则公告。
有一位匿名者举报了兰拓在咩咩植物园行使任务时,存在不公对待和逾越规则的行为。
读着投诉内容,总有一种隔着屏幕在跟某个人对望一样。
略显生涩的遣词造句,以及语段中偶尔蹦出的几个错别字,似乎都在暗示这个匿名者的身份。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一步。”易慈收了手机说。
“哼,”寒月冷笑一声,“这才几天,兰拓就已经不受人待见了,我更好奇他都做了些什么呢。”
无论投诉是否被判决成立,都会将细节公布在收到公告的仙族手中,到时候寒月只需做一个快乐的吃瓜人,狠狠嘲讽兰拓就可以了。
光是想想,寒月就开始暗爽。
天色已晚,易慈也不愿折腾,索性将寒月带到别墅小屋里,安排他住到一楼。
小楼空余的客房还有很多,考虑到寒月腿脚不便,模样再怎么近于常人,也终究不是真的,易慈只说:“这里很久没人住了,目前我只打扫了三个房间,一个是我现在住的房间,一个是一楼这间客房,还有阁楼,不过那里没有窗,又闷又狭窄。”
寒月也累了,把行李往门边一放:“随便吧,就住这儿了,出门也方便,省得我费腿爬楼梯。”
易慈欣慰地看了他一眼,经过时间的打磨,寒月早已不像最初那样,一听别人提他的残腿就破防,也真如金凤所预言的那样,逐渐脱离依赖,开始成熟了。
于是易慈象征性地对他客气了一下:“行,你先收拾着,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然而,这位“成熟”的寒月仙人一听,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正好,来时一路我只吃了高铁餐和飞机餐,现在正好想吃点夜宵,你快点喊人送点新鲜吃食过来。”
易慈:“……”
他只是客气一下,真提要求就满足不了了。
于是,易慈在寒月期待的眼神里,说出了那句冰冷的话:“吃的没有,你要不饿着吧。”
寒月:“?”
他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个常在你身边跑腿的小灵呢?”
易慈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寒月口中提及的是白椰,解释道:“她不是跑腿的,她是这所植物园的观赏植物,之前只是在帮我的忙。”
寒月:“……”
他有点惊讶,总觉得眼前的易慈跟以前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