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于地,放下托盘,两手抚于腿前做随时听命状。
约半刻,一舞毕。舞女飘然落下,跪伏于地。绯色披沙覆在曼妙身姿上,好似盛放的夏花。
中年男子眯眼赏玩,余光却见车虽仍低头自饮,全不意趣。他眼神示意舞女,朝车虽笑道:“上师独饮有何趣味,有美人相陪才是人间乐事。”
话毕,舞女已碎步飘至车虽身侧,俯身取斛,与车虽斟酒,顺势倚靠上去。车虽黑脸一虎,扬起粗臂,将舞女搡倒在一旁地上。舞女惊叫一声,帮忙爬起跪地求饶,口里言语不清,显是仍未学会官话。
中年男子脸色变了变,随即笑道:“怎的,上师不喜这异域舞女?还是嫌她不够美貌?若如此,只管与我说,为兄就算耗去千金也定然帮你物色一个中意的,你看如何?”
车虽抬眸看他,冷冷道:“我不喜女子一身软肉,满身媚香,更讨厌搔首弄姿,曲意逢迎。我已有妻,定誓此生不移。你不必白费心思。”
“车虽兄弟怎会有此等想法。”中年男子故作惊讶道:“简直大错特错!守身贞洁皆是约束女子的规矩。时下哪个男子不想着左拥右抱,占尽美色。便是那贩夫走卒,只恨有心没力而已。若有女子敢拿那些规矩约束男子就该被吊在宗祠门口鞭挞。车虽兄弟万勿再说这等傻话,免得被世人笑话。堂堂上师大人怎可耽于一女,误了人生大事。”
车虽低头,将方才舞姬所斟之酒泼在案前地上,再自斟一杯,问道:“以你之见何为人生大事?”
“身为男子,自当以功名利禄,光宗耀祖为一生所求。”中年男子面露得色,“上师年纪尚轻,不知名利于男子的好处。譬如阡胥,一个区区副将,手下不过千人,但看这宅院排场,且不说家中更有娇妻美侍,软衾高枕。以上师之才,只要稍许经营,富贵定然远胜于他!”
这中年男子正是今日随阡胥而来的京中大官,名沼伯。因阡胥屡攻车虽不下,特命他来做说客。
沼伯察言观色,见车虽似有愁绪,遂以名利诱之。
车虽却不为所动,自饮一杯,酒杯落与案上,如金石相碰,“奈何我偏不爱这些。”
沼伯眉头一跳,将要怒起,手中酒杯险些脱手砸向车虽头顶。瞧见那舞女仍跪伏于地遂过去撒气般踢打,怒道:“没脸色的贱奴!还不滚开,莫在此碍大人的眼!”
舞女连连哀叫,连滚带爬跑回屋中央继续跳起舞来。不过屋中三人再无心欣赏。
沼伯气消了些,顺势坐于车虽案旁,与他斜对。自饮一杯,斟酌片刻,说道:“看来上师不爱名利爱美人。血气方刚之年,正该如此。然听闻贤弟一年才得与心上人见上二面,只得六日相守。情深若渊却不能时时相见,其中相思滋味,贤弟想必深有体会。”察觉车虽眼神微动,沼伯再循循诱之,“贤弟若只图一女子,还不简单,何必如此烦恼。改日我便命阡胥将这宅院送于你。贤弟便将那亡女收于此间,从此日夜相伴,再不受相思之苦 岂不美哉?”
车虽垂头轻摇,似有三分醉意,低声道:“亡族女子不得擅入陈国土地。只怕她不肯……”
“这有何难。不过一女子,上师若要,明日便绑来送于上师就是,谁敢阻拦!”沼伯抬手搭上车虽肩膀,凑近他头,言语暧昧,“至于对付女子的手段,贤弟如此悍勇,总不必我教。软硬兼施,不怕她不从。要我说,你等也太抬举那些亡女。我听闻如今亡族不过几百人,青壮只有百来人。别说是女子,便就是男子,若要全歼,也不过瞬时之事,大可不必这般瞻前顾后。贤弟以为如何?”
车虽低头未动,肩上肌肉却已坚硬如铁,“全歼……这可是陈王之意?”
感到手下变化,沼伯莫名畏惧,慌忙收回手,然话已至此,再不含糊带过,遂道:“我等听差办事,自当为主分忧。当初亡族挟恩图报,王上仁厚,给她一处容身之地。然还债总到头,如今一去三百年,再大的恩情早已还尽。我王念及祖上渊源,不忍赶尽杀绝。若这些女子归顺我王便罢了,若仍不识时务,心存异志,自当按律惩处,万无宽恕之理。上师身为人臣,亦当……”
听到此处,车虽已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案上,挺起上身,怒视沼伯,眼底猩红,“我当如何!你要我杀亲不成?亡族是我母族,你却与我共谋杀亲之事!简直欺人太甚!”
“上师此言差矣,”沼伯虽畏惧,仍说道:“亡族不过是一群抛夫弃子,罔顾礼法的无德女子。上师若是知礼就当与亡族划清界线,断了来往。莫要一辈子受一群女子辖制,被世人耻笑!”
“呸!你这无耻小人!”车虽勃然大怒,拍案站起,厉声斥道:“半个陈国都靠我炼金族供养。你有何颜面笑我!你回去告诉那陈王,我炼金族与亡族同生共死,若他还想安稳享受供奉就不要再得寸进尺。这三百年,我炼金山给他赚了多少金银,他还不知足!若再逼迫,我便毁了这炼金山!”
沼伯吓得站起,退回几步,手扶胸口,勉强对骂道:“你!你这莽夫!竟敢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