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变幻,又是新的一年冬季。
一夜的大雪将连清峰掩埋在一片雪白之下。
陆从心的惊呼吵醒了正在午睡的傅雪霁,外面的“鬼哭狼嚎”吵得他实在睡不着觉,他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小心地顺着床沿落到地面上。
推开门,风雪吹了满脸。
只见陆从心欢快地抱着沈双儿,念叨着一句话:“双儿,我终于可以下山啦!”
沈双儿被她抱得猝不及防,一脸愣神,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欧阳易和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微笑,一边摇头叹气:“好了,大师姐,你修为精进是该高兴,但雪霁还在屋内睡觉呢,你这么大声怕是会把他吵醒”。
欧阳易和刚说起他,就发现傅雪霁站在门口,正往院子里看。
陆从心转头看到了他,放开沈双儿,转眼就来到了傅雪霁身前。
傅雪霁觉得不妙,“不”字还没说出口,陆从心的手就穿过傅雪霁的腋下,把他举起来,抱到院子里,往上一抛。
傅雪霁:……无妄之灾。
陆从心接住他,对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傅雪霁兴奋道:“走!今日我带你去山下的西溪镇玩”。
欧阳易和提醒她:“师姐,雪霁没穿外衣,小心着凉”。
傅雪霁自从会说话后,坚决不穿那件可自行变化大小的裙装法衣,陆从心手中再没有合适他的法衣,只好给他穿上寻常小孩子的衣物。
陆从心风风火火,很快就把傅雪霁包裹得跟一个雪团子一样,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阿禄得知他们要下山,变幻好了人形,摆明了不带它不行。
欧阳易和一看这行人,除了沈双儿没一个靠谱的,况且大师姐想一出是一出,小师妹从来不会制止,“靠谱”这个词有时候还要打上一个问号。
他认清形式,放下离开的念头,跟随他们一同下山。
陆从心要去的西溪镇是大夏国边陲的一个小镇,也是距离清云宗最近的一个凡人小镇。因西溪镇受到清云宗庇护,时常会有一些闲散的修士往来,清云宗的弟子时不时会下山跟这些散修交易,算是外界与清云宗的一个中转站。
镇上的居民早就对飞来飞去的修士见怪不怪,陆从心几人的来到并没有引起旁人的过多注意。
阿禄许久不曾下山,上一次下山还是十几年前同陆从心去更远的小镇游玩,它五六十年没来过西溪镇,对这个小镇的印象也还停留在五六十年前。
凡人的寿命短,小镇上的人已经换了一波,再加上小镇几经翻新,阿禄只能在一些边边角角依稀觉察到一丝熟悉感。
今日天气虽然冷,但因为年关将至,大街上人来人往,道路两旁还有许多叫卖的小贩。
陆从心实在是太喜欢这种人间烟火气息了,走在大街上如鱼得水。
而傅雪霁被她抱着,在拥挤的人潮中感到十分不适。
除了前世被正道追杀时总有一大群人跟着他外,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被人群包围的感觉了。
这时,陆从心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大步向前走去,边走边问:“小雪,吃糖葫芦吗?”
小雪是陆从心给傅雪霁起的小名,她觉得叫傅雪霁这个名字太拗口,都是以“小雪”这个小名来称呼他。
起初傅雪霁觉得这个小名总像在叫女娃,不肯回答陆从心,但陆从心从来都意识不到这点,久而久之妥协的人变成了傅雪霁。
上辈子加这辈子从未吃过糖葫芦的傅雪霁抿唇,奶声奶气道:“不吃”。
这么幼稚的东西谁会吃啊?好歹他上一世活了两百多岁,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我要我要!”
一千多岁的阿禄这么说道。
傅雪霁:……
陆从心询问傅雪霁十次有九次都是否定的回答,她都习惯了,刚刚的问话也是随口一问,她并不打算征求傅雪霁的意见。
陆从心来到小贩面前:“阿叔,糖葫芦怎么卖?”
“五文钱一串”。
陆从心掏钱的手停住了:“不是吧,阿叔,一年前我买才两文钱一串”。
小贩没想到陆从心还是一个识物价的,他看她穿着清云宗的弟子服,还以为她跟清云宗其他弟子一样,从不质疑价格,说多少就是多少,才故意报高了三文。
他冷汗津津,说话也迟疑了:“这……”
陆从心一眼看出对方的心虚,随口道:“阿叔不久前才来到西溪镇的吧?”
西溪镇的居民很少会看碟下菜,这里往来的人流量大,又是修士居多,他们不会也不敢做砸招牌的事情。
清云宗又常年庇护这里,人们大多衣食无忧,更不会主动对清云宗的弟子提价。
小贩确实是刚来西溪镇不久,他赚钱心切,被猪油了蒙心,若是有衣着不凡的人前来问价,他就会悄悄提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