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殿是后宫中一座不起眼的宫殿,十几年前居住在此殿的某位太妃去世后,便再也没人住过。
虽然摆设略显陈旧,不过比起朱雀堂,已经好了不少,不仅家具齐全,还多了几间屋宇和一个小厨房。殿内布局类似四合院,一个口字型的游廊连通四周屋宇,中间的大院种着几棵槐树。
自住进流云殿后,裴明妤和萧瑾尘私底下没有过接触,似乎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萧瑾尘几次想要找她问清楚,她所说的“还有一项恩准”是什么意思。但一想到裴明妤冷淡的态度,便歇了心思。既然她没有主动来找,想必应是还没有进一步的安排。萧瑾尘沉下心做自己的事,等着裴明妤来找他。
几天后的深夜,萧瑾尘正准备宽衣就寝,一个黑影从窗户跃入,单膝跪地落在茶台旁的地上。
萧瑾尘心中一惊,后退几步背靠床帏,神情戒备地望着来人。
黑衣人见他紧张,抬手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那张淡漠的脸。
“是你?”萧瑾尘送了一口气。
他打量了裴明妤的夜行装扮片刻,奇怪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裴明妤站起身,一脸淡定回道:“偷东西。”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锦帛,递给萧瑾尘。后者接过锦帛,快速扫了一眼,锦帛上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看上去像是一份试题。
萧瑾尘不明白裴明妤三更半夜去偷一份试题做什么,没等他问,裴明妤便开口道:“翰林院学士杜重即将兼任少傅,三日后将在弘文馆举行私试,挑选五位成绩出众的皇子收入门下,亲自授课。杜重在朝中举足轻重,殿下若想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需要获得杜重的赏识。”
萧瑾尘:“所以你的计划是让我成为杜重的学生?”
“没错。”裴明妤微微颔首,瞟了一眼萧瑾尘手里的锦帛,“这是此次私试的试题,还请殿下熟背。”
萧瑾尘再次看了眼手里的锦帛,上面的字迹略显潦草,想必应是在情急的状态下誊抄下来的。
他抬起头,望向裴明妤,眸中有着惊叹之色,“前朝和后宫之间守卫森严,杜重所在的翰林院更是重兵把守,你就这么轻易躲过禁卫偷到了试题?”
裴明妤面无表情,“奴婢的武功不在禁卫之下,想要避过他们的耳目并不难。”
她的话语里满是自傲的字眼,但语气却没有半点得意,仿佛这本就是她理所应当做到的事。
萧瑾尘心中有些疑惑,这些日裴明妤和流云殿的其他宫女一般打理杂务,根本没有走出过流云殿。且就算她武功深厚,可以半夜潜行外出,但她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知道杜重会在三日后举行私试挑选门生?
仅凭她一人绝不可能对宫中变动如此了解,萧瑾尘不得不怀疑,裴明妤背后有人在为她提供消息。
裴明妤见他呆立着不言语,继续说道:“以殿下的聪明才智,想必通过杜重的考试并不难,奴婢拭目以待。”
她的语气并不像是恭维,倒好像是很了解他似的。
看来她已经知晓他在弘文馆的事,想到这,萧瑾尘内心生出一丝抵触。自己或许很早前便成了她物色好的棋子,元宵夜的搭救恐怕也并非偶然。
萧瑾尘收起锦帛,看裴明妤的眼神有了一丝戒备。
“虽然现下有试题在手,但这上面并没有答案。我还未正经读过书,你为何如此笃定我会应付得了?”他试探性地问道。
裴明妤嘴角斜拉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殿下既然已经决定和我结盟,有些事还是坦诚相对比较好吧?”
她直视萧瑾尘的眼睛,意味深长道:“殿下不顾严寒酷暑,日日躲在弘文馆墙角下偷听少师们讲课,甚至还偷盗馆内书籍。殿下如此好学,想必学识定不会比那些坐在弘文馆里读书的皇子们低。”
这一番话证实了萧瑾尘刚刚的猜想,他紧握着手里的锦帛,没有言语。
裴明妤面无表情地作了个揖,不咸不淡道:“奴婢期待殿下的表现。”
说罢,她转身走出了房间。
次日,弘文馆宗正赵志林来到流云殿,神情尴尬地跟萧瑾尘解释了一番弘文馆遗漏为他安排入学的事。
萧瑾尘听着赵志林牵强的辩解,不禁觉得好笑。从前他跑去弘文馆偷学时,不是没有被发现过。然而,负责皇室子弟教学事务的赵志林因担心皇帝哪天过来巡视看见他这个贱种而龙颜大怒。因而每次撞见萧瑾尘来弘文馆偷学,都让底下的太监将他轰走。
虽然现在恢复了皇子待遇,但萧瑾尘并没有记恨赵志林当初对他的冷待。毕竟伴君如伴虎,在天子脚下做事的官员和宫人为了自己的前途性命,选择性忽视一个被圣上厌弃的皇子,也无可厚非。
见萧瑾尘没有怪罪,赵志林松了口气,接着殷切地承诺会尽快给他安排入学开蒙事宜。
萧瑾尘开口要求道:“我在弘文馆偷学的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