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妤淡漠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波动，“在这皇宫之中，需要让我付出一切代价复仇的对象，除了那位高座上的皇帝，还能有谁？”
她愤恨地说：“从我入宫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活着离开，即便没有你，我也会用尽一切办法让那个狗皇帝血债血偿。”
萧瑾尘闻言，喉咙颤了颤，难以置信地说：“你、你要弑君？”
原以为裴明妤帮他是有所图谋，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波澜不惊的女子，竟有如此大胆的念头。
裴明妤冷哼一声：“死不足以偿还他的罪孽，我要夺走他最在乎的权势，让他泯灭人性抢夺来的东西化为泡影。”
看到裴明妤如此决绝的态度，萧瑾尘心中不禁一震，他很想知道她那滔天恨意的缘由。
“你为何如此恨他？”他问。
“宣帝为了篡位，弑父杀兄，构陷忠良，污蔑大将军沈晋谋逆，联同周正章将八万沈家军残杀殆尽，如此卑鄙冷血之人，根本不配当天下之主！”裴明妤眼眶湿润，攥紧拳头，肩膀不住地颤抖。
萧瑾尘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唇瓣用力抿了抿，没有说话。
沈晋谋逆案他曾偶然听宫里的太监私下谈及过，沈晋曾是战功卓著的大将军，统领着八万玄铁骑军。因战士们对沈晋忠心耿耿，民间将玄铁骑军称为沈家军。
传言沈晋因为权势滔天，起了不臣之心，不仅私下招兵买马，还暗中与敌国联络，企图谋逆。彼时，周皇后兄长周正章在沈晋手下任副将，发现沈晋有不臣之心后便将此事告知了刚继位的宣帝。
宣帝在沈晋进京述职时将其斩首，另外还派了两万骠骑军前往北荒，以诱骗的方式将八万玄铁骑军诛杀殆尽。
当年沈晋死后，宣帝下令将沈家灭族，沈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死绝。
萧瑾尘不清楚沈晋谋逆案的内情，但过了这么多年，世人早已忘了这个曾经战功赫赫的将军，他从宫人那听到的这一耳，还是那些人在谈论周大将军时无意间提及的。
而从裴明妤的话语里似乎也透露出她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替沈家复仇。沈晋谋逆案已经尘埃落定，现在还能为沈晋平反的，应该都是亲近之人。
萧瑾尘不禁好奇她的身份，问道：“你是沈晋遗孤？”
“不错，”裴明妤利落地承认，“大将军沈晋就是我父亲。”
“原来如此，这便是你助我夺嫡的初衷。”
萧瑾尘深吸一口气，喃喃道：“你要将我培养成另一个宣帝，效仿他当年之举，谋夺他的皇位......”
“正是。”裴明妤冷冷说道，“权力于他而言比命重要，我就是要让他亲眼见证自己的皇位被篡夺，让他尝尝父子相残，众叛亲离的滋味。”
萧瑾尘目光微微一动，“你要让我弑父？”
裴明妤望着他的眼睛，用挑拨的语气问：“你不敢？”
萧瑾尘垂下眼睫，低头不言。
裴明妤冷笑道：“难不成你将他们看做亲人？”
“不，”萧瑾尘抿了抿唇，抬头望着裴明妤，“我只是在想，你之所以选择我，是不是早就认定，我会这么做？”
裴明妤没有否认。
“你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萧瑾尘问，“在选择和我结盟之前，你定是观察了我很久吧？”
裴明妤沉吟片刻，徐徐说道：“两年前，你在弘文馆偷书被发现，躲藏时从假山上摔落下来。那时你的手肘和膝盖已经摔得血肉模糊，即便这样你也不肯扔掉手里的书，倔强地拖着残腿抱着书，一瘸一拐地走回朱雀堂。”
“那时我刚入宫，还在盘算如何复仇，而你刚好出现在我眼前，让我对你产生了兴趣。”
听她说起自己的往事，萧瑾尘眼眸闪烁，脸上闪过一丝激动，“那夜房门口突然多出的一瓶伤药，是你送的？”
裴明妤点了点头，“你那时的伤势很严重，若不用药怕是难熬，所以我便在你房门口放了一瓶金创药。”
萧瑾尘眼含笑意，“原来那么早以前，你便已经在帮我。”
裴明妤避开他炽热的目光，淡淡道：“你不用谢我，我当初帮你只是觉得你可能于我有利用价值。”
“我知道。”萧瑾尘笑着说，“但你的利用却实实在在让我获得了好处，不是吗？”
裴明妤沉默了片刻，也笑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们两个不仅有着相似的倔强，还有着不同于世俗的道德观，因而她才选择与他共谋。
“既然你不想出宫，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萧瑾尘黯然道，“献血就是钝刀子割肉，血竭是迟早的事，我怕是无法帮你复仇了。”
裴明妤神情坚定，“你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我会尽我所能，保住你的性命。”
*
将萧瑾尘从牢里放出来后，萧震廷没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