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他的拇指打着圈儿地在她手背揉着,体会着他手心滚烫的热意源源不断传递到她的手指上。
暮色四合,天光暝暝,月亮尚未来得及爬上枝头,山林里昏暗不清,阿田蓦然疲乏困顿,无力抽手,只想闭上眼,靠在树上好好睡一觉,还期盼着他能多给她按会儿,最好按到她睡着。
可他手心的烫实在不容忽视,阿田还是抽回了手,说道:“我们下山,你得尽快看病用药。”
恰好谢宜章没有伺候人的习惯和癖好,温情戏码演到这里也就足够。
迟来的月光透过枝叶洒向山间小径,仿佛一盆清水泼洒下来,参天的树,奇形怪状的石,随风摇曳的花,都变得湿漉漉水盈盈的。
包括阿田自己的嗓音也变成和月光,和水光一般的温柔。
“我背你吧。”
他走得越发地慢,踩空和摇晃的次数越发地多。反正走不快,与其陪他放缓脚步慢腾腾下去,不如她背着他。这样他还能歇一歇,她也不至于时刻都要分心照看他脚下的安危。
谢宜章沉默良久后歉声说道:“我又要拖累你了。”
“你救了我,我做再多也不能回报你的恩情,哪来的拖累一说?”
阿田在他跟前俯身弯腰,示意他上来,催道:“你再磨蹭,我们会冻死在林子里。”
谢宜章头重脚轻,脚步虚浮,几乎是砸上她单薄的脊背。幸好阿田反应快,一把撑住身前的树才不至于被他撞上去。
谢宜章真心地笑了声,问道:“真能背我下山?”
阿田不服气他总不相信她的气力,有些生气地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谢宜章圈住她的脖子,阿田蹲身捞起他的腿就往下走。
她险些得意扬扬地脱口说出“我厉害吗”。这话很像在撒娇向他讨夸奖,不该说。阿田后怕地吐出一口气,而后便缄默地走动着,膝盖忽地被什么东西轻打了下。
她定睛一看,是她之前做给他的拐棍。
“你把这个丢了吧。”阿田觉得这东西碍事,会时不时地挡她腿。
谢宜章此时不必再强撑,可以稍作喘息,心情颇好,也愿意再给她做些缱绻的戏。
他握紧手里的棍子,轻声道:“我不想扔。”
灼热的气息包裹着低哑的嗓音直往耳里钻,阿田趁着夜色,大胆地羞红了脸。
“不想扔就不扔。”她在心里妥协道。
阿田走得稳当,没有任何需要他担忧的地方。再顽强的意志一旦松懈下来,疲倦和病痛很快就让它溃不成军。
谢宜章的意识模糊起来,神志一片混沌,脑海里倏然迸出一句令昏昏欲睡的他不得其解的话:
——“小雏菊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