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情日日被汤药熏得愁眉苦脸,等不及让陈大夫来又把了脉,直至体内的余毒都清了,王夫人才放心的让她停了药。
王夫人递给夏挽情一颗蜜枣,高兴的看着她的脸蛋又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娘跟你说,那个吴掌柜已经在大牢里被人杀了,以刀割喉,死得太解气了。也不知道是谁仗义出手,帮你出了这口气。要不都说你是这长安第一美人呢,仰慕你的武林高手都在暗中护着你呢……”
夏挽情听见吴掌柜被割喉心头一惊,实在还不习惯这个时代随处可见的暴力。
“娘听见割喉不害怕吗?吴叔叔虽有罪,但罪不至死吧?”
“诶,”王夫人一巴掌拍在夏挽情的手上,“他可是想要你的命,继而可能就是杀我,夺夏家家产啦。这还不是罪大恶极吗?”
夏挽情语塞,默默的吃枣不说话。
陆拾弋敲门进来,抬眼看了夏挽情一眼。
夏挽情头一回见着如此风清朗月的英俊郎君,吃不准他是哪个人物。尤其是他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扬起,勾勒一丝云淡风轻的无所谓然,却让看者久久的放于心头,于灯下,于梦中回味。
“夫人,小娘子。”
王夫人招呼陆拾弋走近些,也递给他一小碗蜜枣。
“十一来吃吃这个,沈冬送来的蜜枣,又香又糯。”
原来是陆拾弋,她的账房先生,也算是她的青梅竹马,长得真好看。
陆拾弋接下蜜枣,夏挽情又将注意力放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手也好看。
“夫人,小娘子,十一来是因为米粮铺子缺了掌柜,许多事情如今搁置多日,等待有人来做决定,不知夫人是否有新的掌柜人选?”
“我我我。”
夏挽情赶紧将手举的高高,早一日接下这个家业,她就早一日能完成赚钱的任务,哪怕不够一百万两,做个能说得上话的家主富婆,也比现在这个被人惦记的卑微孤女要好得多。
“娘亲,十一,我早就该担当起这个掌柜的重任,为父亲,为母亲,也为自己。你们说好不好?”
王夫人见夏挽情一改往日的娇蛮任性,感动之余有些迟疑。
“女儿,你不是一看账簿就喊头疼吗?怎的想主动接下家业了?”
夏挽情一指陆拾弋。
“算账有十一帮我,其他的东西我都已经学会了,真的。”
王夫人又看向陆拾弋,陆拾弋脸上浮现出一个宠溺的笑,朝王夫人微微俯身。
“小娘子需要十一,十一绝不推辞。”
“行,那十一,明日就由你带咱们的夏掌柜去铺子里跟大家重新认识吧。”
“是。”
“等等,”夏挽情神秘一笑,“十一你先把粮库的库存清单给我看看,若有什么要添补的,我立刻跟你说。”
第二日一早,夏挽情兴致极高,早早的就起床梳洗,推开门却见陆拾弋已经等在门口。
“十一,早啊。”
“早。我们出发吧。”
到了铺子,还没开门的店里,一众伙计已经站成一排恭迎新掌柜的到来,只有打头的二黑叔黑着脸,一脸的不悦。
夏挽情知道,这是在铺子里做了一辈子的二把手,看这个表情,应该是第一个不服气的老员工。
“大家好,都是见过我的,不用见外,以后一起做事,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夏掌柜!您订的三十桶香油到了!”
夏挽情看着面前一众人疑惑的表情,朝门外回答道:“来了来了!”
打开门走出来,看见油坊的曲三叔正在带着小厮,把油桶一个个从推车上搬下来。
初秋的天气,冷风刮面,他们却光着膀子,露着一身黢黑的腱子肉,垫着毛巾的肩膀上汗流浃背。
曲三叔一个回头瞧见夏挽情,被美貌震慑住,咽了一口口水:“夏掌柜是吧,这都是昨日刚磨好的上等芝麻香油,知道您要的急,一刻的功夫都没停下,赶着从城外的磨坊里给您送来了,我这可够诚意了吧?”
“自然是辛苦曲老板,我这就叫账房给您结钱。”
正说着,曲三叔肩上的油桶左右晃动了两下,因表面油渍根本抓不牢,竟有滚落的迹象。
夏挽情连忙伸手过去,想要接住下落的油桶。
怎知她这小细胳膊哪里接得住,两人都慌了神。
夏挽情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陆拾弋稳稳地扶住油桶,另一只手不露痕迹地扶了一下夏挽情的腰,助她稳住重心,随即撤开手,站到夏挽情身边。
“谢谢谢谢,这位是……”
“啊,这位就是我的账房先生,十一,你带曲老板进去结钱。”
陆拾弋面色平静,抬眼快速数了一下面前的油桶数量,确认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