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夏挽情头发散乱,哭得梨花带雨,锦瑟的眼神暗下来。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瑟瑟发抖的老鸨跟前,指着地上昏死过去的张公子说道:“妈妈,我要是你,我就马上找人把他稍微包扎一下,止住血,割掉舌头再扔到张府门口,然后跟门口小厮说好,张公子半个时辰前就已经从我们这里离开了。”
再转过身看向陆拾弋这边,夏挽情已经哭累了,手还下意识紧紧抓着陆拾弋胸口的衣服。
“你们从一楼的后门离开,这几日最好不要出门,”锦瑟又低头看向夏挽情,“公子这几日也别穿男装了,知道吗?”
陆拾弋抱起夏挽情,朝锦瑟略一颔首。
“谢谢。”
回到客栈,夏挽情仍旧抓着陆拾弋的手不放,他只能叫来长云给夏挽情擦脸。
“小娘子,这身衣服你不想换掉吗?”
夏挽情想起这身衣服被张公子抓过,胃里泛起一阵恶心,迟疑了一下,才松开手。
“那你不准出去,就站在屏风外好不好?”
“好。”
坐在床上,夏挽情回忆起刚才差点失身,还是心有余悸,楞楞地看着房间的一角不说话。
“我不该留小娘子一个人在青楼。”
“我也不对,‘离开过视线的酒不能喝’这件事是从小就被强调过的,我今日居然忘了。”想起那个张公子断手瞎眼的模样,夏挽情后知后觉,有些害怕,不知道他死了没有。
“十一。”
“嗯。”
“原来你砍手砍脚这么干脆。”
陆拾弋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吓到你了吗?”
夏挽情摇摇头,看向窗外。
喧闹的街市早已归于宁静,天上乌云密布,没有一点月亮的影子。
“十一。”
“嗯。”
“今晚你陪我睡吧。”
“啊?”
夏挽情回过神,察觉到自己表达失误,脸刷的一下红了,拿被子遮住脸。
“是在外间加一张床,你就在房间里陪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熄灯,隔着屏风,陆拾弋听见夏挽情均匀的呼吸声。想到她方才衣衫不整的模样,他又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再回去剁掉张公子的双腿。
他转过头去,看着屏风后那个模糊的身影。
“不会有下次……”
窗外的月亮终于在厚厚的云层中露了头,照亮了房中两个熟睡的身影。
接下来的两天,夏挽情没了游玩的兴致,恹恹的待在房间里睡大觉。陆拾弋往返水缘记商谈代理和供货具体事宜,晚上就回来陪她。
双方的玺印盖好,周掌柜双手将单据递给夏挽情。
“夏掌柜,你我的生意便就此定下了。不知你们何时返程,今日无论如何都请留在府上吃个饭。”
“周掌柜盛情,我自是难以拒绝,只是这几日岳阳城内颇为动荡,传闻校尉大人为了寻找伤害自家儿子之人,正在满城搜寻外来人士,我为求得一个安宁,还是早些动身为好。”
周掌柜站起身,将身后仆人递来的一个锦盒交给夏挽情。
“即是如此,周某也不好再留,这是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一点心意,就请夏掌柜收下了。”
走出水缘记,夏挽情看到长街上还有一队官兵巡逻,前几日喧闹的街市此刻人影萧瑟,往来皆疾,匆匆过客不敢有片刻停留,见他们往这边来,转身催促陆拾弋赶紧上了马车,自己在马车前坐好。
“站住!”
车夫驾车正要离开,果不其然被巡逻的官兵注意到,上前伸手拦下了他们。
夏挽情拉好帘子,眼神示意陆拾弋不要出来,转头在长云的搀扶下来到官兵面前。
“官爷们叫住奴家,不知有何事?”
“你们是外地来的?”
夏挽情以袖遮面,说话间时不时咳嗽两声。
“是呀,咳咳……奴家带着丫鬟和仆人来水缘记找周掌柜谈一点小生意,官爷若不信,可自行前往水缘记询问。咳咳……”
为首的官兵看夏挽情一个娇弱女子带着丫鬟,又看向她身后中等身材,一身劳工打扮的车夫,不像是会武功之人,沉吟片刻,便放他们走了。
夏挽情在官兵的注视下坐上马车,尽量按住趴着陆拾弋不要抬头。
“十一,我看下次出门,只能辛苦你扮女装了。”
“……”陆拾弋的头埋得更低了些。
回到客栈,夏挽情掀开帘子便看见一个头戴斗笠,外罩轻纱的人的站在门口,她看见夏挽情回来,便将轻纱掀起一隅,朝夏挽情微微一笑。
“锦瑟?!”
将锦瑟带到房间,夏挽情十分意外。
“没想到你还愿意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