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原本镇守这座城的是南夏第一将军季忧的长子季鸿。
季家子自从会吃饭的时候,就会打仗。季鸿也不例外,一手银枪使的出神入化。
季鸿驻守魇城多年,边关不知岁月。
直至新年夜北夏灵均帝手下悍将巫妖兕亲自率兵偷袭魇城,四野鬼哭声震耳,季鸿血战而亡。
公子谌良率领先锋军赶到魇城的时候,季鸿的头颅仍挂在城门上,用长矛挑着,鲜血已经干涸。兕旗下,漫天风雪。
一场战败,史册便覆盖了这位银枪少将的忠烈。
性子冷如谌良,见到这颗鲜血干涸被风雪掩埋的头颅也不免叹了口气。他坐在马背上,不耐多日风寒,再次披上白狐裘,叹气对手下兵士道,“多日奔波,劳累了各位弟兄。此刻我们就在城外安营扎寨,好好睡上一夜。明日早晨再从长计议!”
追随他的兵士们早已被三天内的两场神一般迅猛的战役所折服,胜利冲昏了脑袋,也血红了双眼。他们纷纷举枪长呼道,“季少将军的头颅还在城楼上,公子为何不趁胜追击,为季少将军报仇!”
公子谌良闲闲地勒住缰绳,咳嗽了几声。
他咳嗽的声音不大,也不小。
刚好这两千多兵士们耳朵内个个都听见了。
兵士们面面相觑,仿佛这才想起来带队的先锋官是个八岁的娃娃,散发披肩,是位王室血统的诸侯。他们噤了声,纷纷追随谌良掉转了马头,在城外十里地驻扎。
是夜天色昏暗,大雪茫茫。
守城的北夏将领巫妖濂早已得到长乐城失守的消息,又在城楼上亲眼见到一个八岁的白袍娃娃带领两千来号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打了个晃,送上战书,又撤了。
巫妖濂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勇士,头脑也很聪明,立刻知道这个八岁白袍娃娃是个核心人物。他丝毫没有看不起谌良的意思,相反,他非常尊重谌良,尊重到当夜就想要了他的命。
子时,魇城外。
南夏兵营内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阵鬼哭。兵士们持枪出来查看,却没有踪迹,风声呼号,如鬼泣。在南北夏漫长的百年战争中,兵士们都有过痛失亲人的经历,不觉面色悲戚,有的直接掉下泪来。
公子谌良坐在帐篷内正在烤火,火架上一只雉鸡,不知从何处得来。
肉香味扑鼻。
公子谌良耸动鼻翼,满足地笑着自言自语道,“凡人这具肉身虽然脆弱的不堪一击,却有许多好处,比如可以闻到这扑鼻的肉香。”
鬼哭声入耳,公子谌良这才恋恋不舍地从火架上烤熟的雉鸡上挪开目光,抬头诧异地笑。“居然有人敢在我面前扮鬼哭?”
谌良诧异的实在很有道理,非常有道理!他本尊是掌管生死簿的鬼王,黄泉路上坐镇多年,手里生杀无数,不知多少鬼哭狼嚎在他耳畔呼啸穿梭。他一耳朵就听出这不是真的鬼哭,而是人类巫蛊术里的摄魂。
这摄魂法术伪造出的鬼哭声,是用死人头骨泡制药草后施以秘术。头骨扔在荒草地里,风一吹,死人头骨上七窍便发出凄厉的鬼泣。
兼之骨笛鬼哭,索的是生人魂魄。
丢掷死人头骨的地方,死过的人越多越好。怨气越深,巫蛊的力量就越大。
据闻原魇城守将季鸿腿骨也被做成骨笛,估计今夜鬼哭声声中,有一支便是出自季鸿髀骨。
谌良笼着左手,右手拽着那只烤熟的雉鸡,闲闲地走出了帐篷。他出来的时候,两千多南夏兵士已被迷魂,手中刀剑长矛胡乱扔掷一地,面上或悲或喜,双目中痴痴迷迷,都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样。
谌良微微眯起眼,就见到被白雪覆盖的兵营内杀气腾腾。在半空里漂浮的,除了鹅毛大的雪片,还有无数个冉冉升起的生魂。
谌良冷笑一声,嘴角撮起,厉声长啸。
尖利啸音震落漫天大雪,大雪骤停。半空中,两千多生魂缓缓回落各人的头顶灵台三寸处。
谌良这才施施然漫步到帐篷中央,冷笑问:\"来者何人?\"
见术法被破,镇守魇城的北夏巫妖濂不得不从黑暗处现出了身形。
濂生于巫蛊之家,有巫的血脉,擅长使用摄魂术。他曾历经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摄魂术从未失手。——尤其在暗夜偷袭的时候。
怎会被一个八岁的稚子娃娃给破了!
濂口角喷血,率领着一千精兵,心下黯然。
他已经知道自己今夜必死。
他虽然很看得起南夏这个八岁的娃娃先锋官,却还是输了。
濂昂首惨笑道,\"你究竟是何人?居然能破了我源自巫族血脉的摄魂术?!\"
谌良懒得搭理他,双手掐诀,一袭白色狐裘突然被猎猎长风灌满。
狐裘下隐隐约约爬出无数黑影。
谌良闲闲地扯了口雉鸡肉,唇角一丝笑死人不偿命的笑。“我是谁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