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一弯冷月高悬,月下千山连绵起伏,中有一山名曰玉明,巍峨秀丽,风华独绝。
如霜的月华清透单薄,洒在了玉明山中一处破落宗门内。
门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那些值钱或不值钱的东西都在一个月前被搬空抵债,整个郁竹派只剩一副空荡荡的壳子。
室内一灯如豆,躺在地上的少女面色苍白如纸,她浑身冰冷,早已死去多时。
窗外似有黑影掠过,带起微不可查的气流,引得室内烛火微颤。守在尸体边默默流泪的小童思柏立刻察觉到这一点,僵在了原地。
“师、师父,是你回来了吗?”他哆嗦着问道。
早已陷入长眠的师父一动不动,回应他的只有不远处风过竹林的萧萧声。
摇摇欲坠的烛火熄灭了。
思柏毛骨悚然。
门早已被人拆走,放眼看去,荒凉月色下,残破的庭院更显萧条,似鬼影重重。
“看来你那个废物师父真的死了。”一位如鬼魅般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门口,充满恶意地微笑,“现在,轮到你了。”
他拔剑出鞘,毫不犹豫地向思柏挥去,这个孩子顿时心胆欲裂,险之又险地避开。黑衣人的剑招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并不急于杀死对方,反而像是猫捉老鼠似的戏耍着他,并时不时在他身上割开一道伤口。
思柏看出了他的企图,他年纪虽小,却很有骨气,只是死死地咬住牙,不让痛呼声溢出嘴角。
呵呵,可真是太有趣了!
谁能想到昔日盛极一时的郁竹派会衰败至此,又有谁能想到,郁竹派中最后的门人,会在这样一个夜晚惨死于他的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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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明山位于仙魔两道交界之地,自古纷争不断。
郁竹派就座落在玉明山中,无数年前也曾声势烜赫,出过不少人杰英才,在天玄界中可谓是赫赫有名。
它秉持中立,既不属于仙门,也不归附于魔道,门中众人活的肆意又逍遥。提到郁竹派的修士,谁不是一声盛赞?
然而繁华绮丽,过眼皆空。
这个门派渐渐没落,到青竹真人这一代时,门中竟只剩下寥寥数十人,且大多为庸碌之辈,自然再没有了可以特立独行的资本。
昔日风流皆作烟云散尽,如空花逝水,不可追忆,而现实的鸡毛蒜皮却足以困死一群末路之人。
作为郁竹派的掌门,青竹真人日日抚须叹气,至此地步,自己有何面目去见门派先师?
更令人烦恼的是,维持门派运转需要不少的资源,而这个月门中的灵石早已消耗殆尽,下个月的却还没有着落,可怎么办才好?
愁的他白花花的胡子一大把一大把地掉。
“师父,您身体不好,要不就让昭昭去猎杀野兽换取灵石吧?”阮昭昭怯怯地开口。
她是青竹真人最喜爱的弟子,资质平平,修道十多年,也不过堪堪孤星而已。在她这个年纪,那些名门子弟早已步入冷月修为,部分少年俊才甚至名动一方。
青竹真人又叹了一口气。这也怪不得自己的徒弟,门中资源匮乏,还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分到她头上的资源又能有多少?
她一向乖巧,虽然胆小了些,可懂事的令人心疼,经常偷偷把分配到的灵石留给自己这个不中用的师父。
而且她知道自己资质不如人,因此修炼时特别下苦功夫,吞吐吸纳灵气,参悟心法口诀常常至深夜时分。鸡鸣枕上之时,她又会自觉地起身去练习剑招,哪怕严冬降临,霜寒凛冽亦是如此,从不肯懈怠半分。
隔着如血般绽放的红梅,青竹真人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弟子。
这样坚毅的心性,说起来,倒是郁竹派耽误了她。
“昭昭啊,我在中洲有一老友,他可是灵虚剑宫的剑修,我送你过去随他修行可好?”
阮昭昭忙不迭地摇头。
“昭昭啊,师父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恐怕照顾不了你多久。而我们郁竹派一日不如一日,你留在这里不会有前途的。”
阮昭昭咬了咬嘴唇,硕大的泪珠积蓄在眼眶里。
“师父,你不要昭昭了吗?”她心中惶恐,终于忍不住开口,眼泪也一并流了下来。
看着徒弟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样子,青竹真人无奈只能作罢。
日子就这么艰难地过着。
可有师父相伴,阮昭昭并不觉得日子有多难熬。门中其他弟子却不这么觉得,他们经常在背后偷偷抱怨。
“真是的,又不是每个人都觉醒成功不用吃饭,我们都快饿死了!”
“就是啊,要我说干脆同意仙门的邀请好了,这样死犟着不肯加入,真不知道掌门在想什么!”
“或者加入魔尊麾下,成为一个魔头也不错,起码不用经常缺衣少食。”
这样的议论并不少。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