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簌的霜雪冒着寒气,却在快要碰到夏瓷时融化,消弭于无形。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针线蹩脚的嫁衣。
只因这嫁衣布料柔软顺滑,比起夏瓷穿书后每天裹着的粗布麻衣,舒服得不是一星半点。
沾点血也无伤大雅。
过遍水就可以。
而这套嫁衣,最金贵脆弱的外层金丝勾线外衫,罩在夏瓷身上,本该是松垮着的。
此刻她的肩膀处,被谢澍两只手掌牢牢把控,试图把跪在地上的她往上扶。
而坠在地上的广袖,又被越荇泠紧紧攥着,想把她往后拖。
两个相反的力,谁也不让谁,势要争个高下。
有本事对打啊二位,扯姑娘家衣服算什么好汉。
她的外衫再这么拽下去,就该一分两半了。
夏瓷很无语。
但她不能让这俩人打起来。
身怀天魔离火的越荇泠,似乎从意外提前出现时,就偏离了人设,并不像原著后期那般无人能敌。
更何况他在和魇魔对抗时,已经耗费太多,昏睡方醒,肯定不是谢澍的对手。
可越荇泠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他那么厌恶谢澍,对夏瓷还抱有某种要杀了她又不允许别人伤害她的矛盾执念,不会由着她答应拜师。
当然她本就不打算答应。
系统之前说过:走剧情,最重要的就是要达成原著剧本里的剧情点。
达成的方式可以自由发挥,可以划水可以迂回,甚至可以没有过程,唯独不可以跳过。
夏瓷要替朝宁镇被欺压的村民申冤,要让谢澍再次救她,惩治恶人,所以她不能现在就答应谢澍,但是她未来又要拜在谢澍门下。
这会儿拒绝,以后再舔着脸去求人接受,未免太过神经且轻贱。
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的夏瓷转动脑子的同时,还保持着要起不起的姿势,累的很。
这场景可以称为:穿书之——我在修仙界扎马步。
她一边苦思安抚越荇泠的办法,一边冥想拒绝谢澍的理由。
想了半晌,夏瓷决定采取万能的三不大法。
不答应,不拒绝,不负责。
——遁走是也!
三界万人敬仰的剑仙、被凡人视作神明的谢澍,双手掌心却没握住未来小徒弟的肩膀。
他看着小瓷从懵圈中回神,惊慌更甚,胆怯地挣脱他的桎梏,手足无措地叩头:“仙人过誉,草民不敢奢求,不敢不敢!”
她说不敢做他的徒弟。
接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记忆里那个营养不良导致体弱多病的小瓷,皱着她瘦成瓜子的小脸,把她身边的男人拖着,跑掉了。
不敢,还是不愿?
那个不该出现的男人,又是谁?
先前没把他放在眼里,小瓷在离开时居然不忘把他带上,肯定不一般。
是妖族不知好歹的小崽子,还是魔域狂妄得没边的小魔物,亦或是他那个吊儿郎当唯独对小瓷格外不同的废物师弟……
小瓷,他们都不可靠的。
亲情、友情、长辈情,总有一天会烟消云散。
唯独我,唯独师父对你的情意,坚如磐石,恒古不变。
谢澍心中疯狂叫嚣着,白衣下的手掌已被他的指尖掐得鲜血淋漓。
是他太心急了,吓到小瓷了。
无妨,来日方长。
他的底牌,从来都不是他对小瓷的手段,而是,小瓷对他的爱。
谢澍松开拳头,口中念诀。
他掌心狰狞的伤口奇迹般地恢复如初,依旧是骨节分明,不染尘埃的一双玉手。
*
月光透过树梢,撒下斑驳的影子。
夏瓷拖着越荇泠,跌跌撞撞地奔出后山。
离开的心太过着急,她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
像条死鱼一样的越荇泠就在这时候活了,眼疾手快地先她一步倒下在地,垫在了夏瓷的身前。
狗啃泥变偶像剧男主英雄救美。
夏瓷埋在越荇泠的胸膛上,却觉得半点浪漫。
有些死鱼,一旦活了,就意味着他要搅弄池水了。
果然,她想挣脱爬起,没爬动。
越荇泠的手把她牢牢地圈进了怀里:“小青花,你很想做他的徒弟是吗?”
夏瓷打哈哈:“没有没有,我哪里配呀?”
越荇泠的手掌顺着夏瓷的背抚上她的后脑勺。
霎时天旋地转,夏瓷背躺大地,面朝苍天。
越荇泠的漆黑的发丝垂落,将她与皎洁的月相隔。
他右眼琥珀色的眸子满是愤怒:“你哪里配不上?那个心机深沉的伪君子在你心里的地位就那么高吗?”
接着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