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麻烦。
少微起身,院外凉风习习,他伸开手掌,感受着微风拂过衣袖的舒畅,像是隔着遥远距离,与远方的道侣问候。
声音散在空气中,轻飘飘又不容置疑。
“理由的话,因为阿且是聆语者啊。”
“我无法容忍她再次置身危险之中。”
记忆自过去回归当下,少微闭着眼睛,声音冰冷:“如果阿且不死,我根本不可能去阳天。”
天帝之位又如何,和阿且的性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慕云逸看他这幅认准某件事不罢休的态度,索性放弃解释:“爱咋咋地,反正我这个小小少宰管不了,你在地上想趟多久趟多久,只要别死了就行。”
说着便转身离开,不再看这让自己糟心的画面。
少微当然没打算寻死,至少在阿且醒来之前,疲倦与疼痛如海草将他紧紧缠绕,要拖他沉入令人窒息的海底,而唯一连结他与外界呼吸的通道,那细如鸿毛的丝线,此刻正牵系在清安的身上。
比失去更绝望的,更令人无法接受的,便是得而复失。
如果不是那时相连的魂契告诉他清安的状态尚且稳定,少微大概真的会当场杀了曲鸿飞。
要来杀我就杀我啊,为什么要伤害清安。
我捧在手心不敢有半点损伤的珍宝,你却让她差一点离我远去。
“阿且,你一定不要出事。”
我真的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你的绝望了。
闭眼调息许久,直到察觉身体慢慢恢复些。说起来,阿且到底用了什么,竟真让他感觉比之前恢复快了些。
疑惑一闪而过,当事人无法回答,少微也不在意,总归,阿且永远不会伤害他。
确认了清安情况尚好,少微歇息片刻后找到了莫林晚,后者正一边抽噎一边帮曲鸿飞接上胳膊,在遭遇天谴之前,巫门于血肉魂魄上的研究便是数一数二,莫林晚能操纵鲜血应敌,说明她在相关方面造诣不浅。
不过说到底,慕云逸处理个现场为什么还会留下这样的机会,瞥见曲鸿飞身前那堆沾满鲜血的碎片,爱屋及乌,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少微冷眼旁观莫林晚花费不少力气替他接上肢体,又隔开自己手掌,把自己鲜血滴在伤口上。
巫门体质特殊,他们的血肉本就是世间上好的良药。
而等到莫林晚包扎好伤口,来不及松口气,便有两道风刃飞过,而后鲜血飞溅,曲鸿飞闷哼出声,眼睁睁看着两只胳膊再次砸到地上。
莫林晚一惊,回头是少微面无表情的模样,显然是他故意所为。
莫林晚从没有对一个人这样讨厌:“少微!如果你再……”
“你没有和我讲条件的余地。”少微打断她的话:“休息好了就跟我走,下一次就不是他的手臂,而是他的眼睛,或者心脏。”
“……”
莫林晚从地上站起,深吸口气:“好。”
少微把她带到屋中,不忘提醒道:“不要做些小动作。”
“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样没有良知会迁怒别人。”莫林晚咬牙道:“讲道理,如果你真的担心她,不如用你的命来交换,毕竟我要杀的是你,只要你死了,我同样会尽心竭力救她。”
少微闻此,也不恼怒,只是道:“那绝云天就要体验阿且的怒火了。”
毕竟,他的清安一向护短。
曲鸿飞伤了他,她便要废了对方最在意的孤鸿飞雪,若非如此,以曲鸿飞的傲气,恐怕也不会使出非武者的招式。
想到这,少微眼神暗下来,说到底,还是为了他。
手指默默蜷缩,面上未有改变,他只是示意莫林晚上前察看,后者不情愿上前,手指触碰到生魂冰冷的触感,然后愕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这种运转……是尸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