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是春暖花开,百鸟还巢之时,也是地下高原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
林飒回到浪屿已过两月,他和往常一样帮姐姐料理公务。
这些事务,他在十四岁时就跟在表哥海澈身边实习,早已是清车熟路,如今只是偶然让姐姐林玥代为打理。林玥向来体贴小弟,知道他辛苦,也就尽心尽力的帮他分忧。时间一长,倒似林玥成了代域主一样。
生性洒脱的林飒此刻正抱着一大本卷宗翻开,这是有关他和表哥海澈的卷宗。有七年前的也有七年后的,唯缺那段最痛苦的记忆。没人知道那两年间林飒是怎么样生存的,便如没有人知道海澈这七年间所受的痛苦一样。
林飒不愿讲,也没人忍心逼迫他说出来。可是潮起潮落,总在心湖中扬扬荡荡,无法刻意消抹去。林飒不时摸摸左耳垂上的耳坠。
他那心湖里深藏的记忆又浮上来了:
“啊!”雪狼一声厉嗥,顿时委顿在地。血从它紧闭的双眼渗出。
它翻滚挣扎着,企图夺路而逃。可是一张大网将它牢牢困住。
意识模糊之前,它感到有人翻开它的眼皮,凉凉的什么东西抹在受伤的眼睛上。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雪狼感到热热的什么在自己的眼睛上蹭来蹭去,它想睁开眼睛,可眼睛好痛。
它□□了一声。一个陌生的声音:“你终于醒过来了。放心,你的眼睛不会瞎的。可是现在不可以乱动。”听声音像是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可是身边又没有人的气息。
那温暖微湿的感觉在它的眼睛上来回反复,暖暖的,很舒服。雪狼又睡着了。
在养伤的那段日子里,雪狼渐渐熟悉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它是在一家马戏团的铁笼里,每天为它舔伤眼的是一只叫阿朔的狐狸。
狐狸其实也是人,只是和自己一样不幸成了别人的猎物。
阿飒没有去深究阿朔的过去,只知道他有和自己一样的命运就足够了。
林飒的眼睛渐渐好起来了,可以睁开了。
他看见浑身皮毛亮得像缎子的银狐;看见双重影像中年龄比自己还小的何朔。
认识了阿朔,有了阿朔的帮助和精心照顾,林飒的身体恢复的相当快。
不久,他就寻机救出了自己和同伴,一起踏上了逃往地下高原的旅途。
经过了两年艰苦跋涉,林飒终于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故土。
这耳坠就成了抑制变身的饰物。
林飒用手指弹弹耳坠,又放下关于自己和表哥的卷宗。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之中。
这时,一名近侍慌慌张张地跑来:“代御主!”
他的出现打断了林飒刚刚整理好的思路。
林飒怒不可遏。他可不是表哥海澈,他不及海澈的温厚谦和;他是林飒!是性烈如火的林飒。何况他刚刚正在思念海澈,突然有人不经通报的闯入便如同踩到他的脚一样,立刻炸毛。
此刻的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事这样慌张?你不知道进门来要通报的吗?”他一张帅脸沉了下来,几乎是要吃人的样子。
不能在林飒想起海澈时来打扰他的事情,在他制下是不用多说的,却偏有人这时不知死活的跑来报告,林飒心头火起。
他只是抬眼,便是杀气溢出。
这些年的经历虽然让他的性子沉静了些,却在某些时候更加的暴躁。林玥为此曾经深深的责备弟弟不果后,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小疯子,你以为人人都是阿澈能治得住你么!”
于是,林飒不由收敛一些。
那近侍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唯唯喏喏道:“代御主。属下有要事禀告。”
林飒狠狠的瞪他:“什么事?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极不耐烦地道。
近侍慌着道:“御主病危!林夫人叫你赶紧过去……”
“你说什么!”林飒脑子里轰的一响,一个箭步冲到近侍面前:“你再说一遍!”
“御主病危!”那近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那你刚刚为什么吞吞吐吐的!”林飒一脚欲将近侍踢翻,脚才抬起,咬下牙又放下。
他大步流星向舅舅的居所赶去!那名近侍也连滚带爬的跟随而去。
浪屿。
海明岫病后休养的西楼。
沈冰低着头,一脸的无奈,静静在门口站立,将空间与时间都让给了海明兰和林玥。
海明岫数度昏迷,数度醒来,嘴里总是不停的叫着海澈的名字。
海明兰俯在床头,紧握着大哥的手,不停唤他。
海明岫总算有了片刻清醒,他握住妹妹的手:“阿兰。”
海明兰紧紧握住他的手:“哥!我在这里。”她已哭成了个泪人儿。
自从林子枫亡故,海澈失踪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