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着金字“朔月”腰牌,倪昊大摇大摆的走到第七道门前。
两名卫兵看过腰牌后,连忙升起重门。
倪昊从卫兵手里接过马灯,走进这间小小的干净的没有一点光亮的囚室。若不是手里提了一盏灯,倪昊还真怕会跌上好几个跟头。
他把马灯挂在墙角,走到床前。
海澈身上盖了一床薄薄的毯子,静静的躺着。
看来自己来得早了些,那家伙还没到醒的时候。
他从外面让人搬了把椅子进来,自己坐下,打量这个成日昏睡不醒的死囚。
海澈日渐憔悴消瘦,他变得毫无生气可言,只是他还活着,靠强制性的活着。
倪昊虽不愿意承认,但他又不得否认海澈出自滨族的那份俊美与清秀。
更令他惊讶的是海澈的容貌影影绰绰和二姐很相似。
“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夫妻相''?”这样一想,他差点儿扇自己一个老大嘴巴。
既然犯人还昏迷不醒,自己自然无趣。
他正待离开,又顿悟般止住脚步。
嘴角一个坏笑,把马灯挂到床头,故意摘下灯罩,直接刺激海澈的双眼。
“反正已经是个哑巴,如果再变成了瞎子想来也没什么大碍……反正,二姐只要他那张脸……”
他这样想,却忽略了倪佳的那一句:“他若是少了半根头发,倪昊!我要你生不如死!”
情人湖畔,雨渐渐小了,风却不见小的样子。
宁珑不住的哆嗦;林飒在焦急的来回踱步子;叶天、柔平、何朔三人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只有谢明翔安静的坐着,慢慢等换岗的时间。往事浮上来了,怎么也压不下去。它越抬越高,喷薄而出了:
那是仲夏。
远远的看见倪明小姐和一个俊美的少年在情人湖边散步。
那少年像一颗会自己发光的宝石一样。
大小姐和那少年也看到了明翔。
倪明冲明翔打招呼:“小谢!小谢!”欢乐的好像一只小兔子!
“大小姐!”明翔深施一礼。
“啰嗦!”爽快的倪明把他拽起来道:“海澈!海澈!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小谢。”
“海澈?!”明翔惊望着有着阳光般温暖笑颜的海澈,脱口而出:“您是地下高原的少主——海澈殿下吗?”
“叫我海澈就可以了。我可以像明明那样叫你小谢吗?”那个清脆而明亮的声音。“这个阳光般耀眼,春光般明亮的少年就是被二小姐看中的猎物吗?地下高原的海澈殿下。”
谢明翔专心待弄着为倪佳而种的花。
海澈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我可以进来吗?小谢。”
“啊!海澈殿下!”谢明翔连忙施礼,慌乱间把花壶撞翻,压折了两只玫瑰。
“哎呀!”海澈心痛的伸手捡起残花:“这么好看的花,真可怜。”
明翔注意到他说的是“可怜”而不是“可惜。”
“海澈殿下也喜欢花吗?”他大着胆子问。
“喜欢。我自己也种。”海澈笑着回答,同时俏皮的挑起一边的嘴角:“小谢,叫我海澈就可以了。”
谢明翔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好……”
他看到海澈正俯身,扶住玫瑰花棵。
“当心!那玫瑰花有刺的!”明翔道。
海澈的微笑如一缕暖人的春风。
他道:“谢谢你的关心。”他又低头弄花。
明翔看到折断的花枝顶端发出淡淡的一小团紫芒,而海澈指尖触到的折枝末端也闪现紫芒。海澈把落花对在花枝上,指尖顺势滑过。
明翔惊喜的看到紫芒散开后,花枝像从未断过一样!他惊望海澈。
海澈道:“花是有生命的。只要你给了他们关怀,他们就会百倍回报于你。你看,满园的花,开得多好!大伙儿都在说谢谢你的照顾呢。”他的笑容和声音让人如暖阳高照,连心都是暖的。
谢明翔怔怔的望着他,不由想到:“他真的是我无法相比的人。”
走进石室,谢明翔猛得一跳,险些将大夫撞倒。
大夫惊问:“谢大人,您怎么了?”
“不。没什么。”谢明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海澈躺在石床上,满身的血迹。
他注意到那条三指来粗的钢铸镣铐锁在海澈的左脚踝上。
“怎么会是他?”
他知道今天捉了个要犯,可是怎么会是海澈?!
“伤得很重啊。”大夫解开海澈的衣扣看了看伤处,摇头道:“好险,下手的人真狠。正中肺叶,再偏一点就贴上心脏了。”
“怎么样?!”明翔凑过来。
大夫一边用盐水清洗伤口,一边道:“麻烦您去端盆温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