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么?”
有人在窃窃私语。
桑珂许久都没有踏足过自己自小生长的土地,现在站在原来孟德尔的大地上本来还有一点点兴奋的。
这里虽然与记忆里的苍翠的故乡已经全然不同,但是凛冽寒风中裹挟而来那种亲切感觉却骗不了这十多年来都奔跑在这片大地上的少女。那些给冰雪覆盖着的绿色,还有来不及带走的牲畜,自由散漫的族人的模样,都深深映在识海之中,永远不能铭灭。
她带杨瑁回了趟自己家,冷锅冷灶,实在拿不出什么好吃的东西,于是两个小姑娘一路打打闹闹,来到了之前栖身的离宫,指望能再捕上一两尾鱼烤来吃。
可是那漆黑寒冷的井水让两人突然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旧时的乐园,于是,便相携着在冰原上奔跑嬉闹。烦恼的事情都交给哥哥们和大人物去烦恼好了。
她原来是在与杨瑁玩捉迷藏,计划躲起来推个大些的雪球砸小少女的,无意中却在廊下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哎,你今天看到了么,那个就是地下高原的少主殿下呢。”
“真的么?哪个?”声音显得有些小兴奋。
桑珂的眉头微微拧起,想到自己的族人寄居在世界礁的时候,似乎海澈殿下托词正在养病,虽是做了许多的事情,于自己的族人而言却仍然陌生,只闻其名罢了。除了御主自己和近身的几人之外,并没多少族人真正的见到过他。可是,不至于那么惊奇吧。今天海澈大哥跟御主的确是来离宫附近勘察过些什么,两人在廊下窃窃私语了许久,久到藏青大哥和卫玠大哥在一边冻的跺脚,她才发现原来在海上长大的滨族人是这般的畏寒。可是海澈大哥却不像是畏寒的模样,只是他那难掩的咳嗽声终于引来了裹得比任何人都多的黎大哥,直接将人拖走。
便是在那时,这些司祭的姐姐见到了一直不怎么露面的海澈大哥的吧。
不知道在这些族人的眼睛里,看到的又是怎么样的海澈殿下。
她心念一动,玩心又起,于是小心的躲到了阴影处。
两个看上去像是司祭一样的年青女子正结伴从廊下走过,一个伸手虚虚一指:“呐呐,当时他就站在那个地方……想不到那个人长得那么漂亮呢,不过,真的是地下高原的少主殿下么?看上去好像还是个少年呢。”
桑珂心想:“少年又怎么样?海澈殿下可是好人呢!而且,比御主年长,连御主都要唤他做大哥的。”
耳里听到:“应该就是呢。远远看他就很漂亮了,近看得话大概比雪山上的仙子更好看哩。”
桑珂脸上一红,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海澈时就是这么称赞他的容貌,为此,后来还给连家的哥哥们嘲笑了许久呢。
她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听到有人夸赞海澈,她可是比听到别人夸赞自己家御主还开心。不过,她们能不能不要光是看海澈哥哥的脸说话啊,他人很好的,不是只有一张脸好看而已,虽然,虽然一般人都是先看脸的。
“哎哎,他脸是长得好看没错,不过听服侍他的姐妹说了,他身上可是很难看呢……”
“咦?这么漂亮的男人,身上会很难看?我以为不得和个玉娃娃样的惹人痛么?”
“哪儿有那么好的!听说都是些伤痕,而且乱七八糟的在身上各处,看上去让人觉得又恶心又别扭呢。姐妹们都不敢靠近,还是他自己的族人在侍奉了。”
“有那么令人觉得难受?白长了一副好脸孔了。”
“是啊,是啊。听说,他身上那些都是些消不下去的伤疤。不知道他自己看到怎么想。说不定,他自己从来都不看的吧。对了,还有手,你要是不看他的脸,光是仔细看他的手的话,就会给吓住,手上全是伤……怎么也不遮起来。”
“地下高原的少主怎么会弄得全身伤?”
“听说他曾经给囚禁在地下好多年呢,被彼加尼魔鬼域那边的人给捉到……给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哎呀,就那张脸没事……”
两个女人旁若无人的闲聊,却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刺入了桑珂的心脏。
她恶向胆边生,脚一抬就要跳将出去!有本事就不要在背后说长论短!有本事站到御主面前去讲这些有的没有!海澈大哥不是件货物随便任人评头论足!你们不愿意看就走到一边去!别人想看还不给看呢!
一只手,狠狠的拉住了她的衣摆。
桑珂怒转过头,正想大声喝斥,却正迎上一对明丽的眸。
她张大了口,却给杨瑁轻轻掩住,仍然拉了她躲在角落的阴影中。
桑珂怒道:“不能由得她们这样说海澈大哥!”
杨瑁轻声道:“听听她们还要说什么。”
“阿瑁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桑珂顿足。
她的动静有些大,那两个女子疑惑的张望了一下:“有人在这附近吗?”
“应该没有吧,这里都荒废了嘛。”另一个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