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珑,她的司马昭之心已近人尽皆知的地步,只有当事人自己尤未察觉,所以一定是她到。
宁珑看到黎默汐守在帐外,立刻就明白海澈还在休息的事实。
早些时候一起驰援游域时,海澈经常一睡就是半天的事情她亦十分清楚,但是之后海澈的精神明显好于之前许多,再很少睡到这个时辰了,于是她微歪了歪头,带出一丝疑问来。
黎默汐只道:“殿下最近困乏。”
滨族人畏寒,黎默汐亦是,海澈亦是,只有藏青和林飒如两只火炉一样到处横冲直撞。
人一旦觉得冷,身体机能自然会缓慢僵硬一些。而海澈一身的陈年旧伤,寒冷于他便不只是肢体僵硬的结果了,持续不断的疼痛感让他连带精神都极度疲惫。
这一点是他自己都不曾预料到的。
宁珑听到这句话,不由得长眉向上一轩,心想困乏,疲累,旧伤处痛还在到处乱跑的不听人劝。
但面上仍然平和:“那我就不进去看大哥了。”
他是她的大哥,再怎么关心着急,终究是男女有别。
黎默汐却道:“不碍的,宁儿在里面伺候。”
宁珑惊讶的张大了口。
黎默汐轻咳一声:“殿下他,只把她当自己的嫂子看。”
“轰隆隆!”
惊雷阵阵。
宁珑以手扶额:“你是说,小黎哥你是说冯宁儿么?那个冯宁儿已经和青非哥?”
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黎默汐想。
点头:“我想宁儿是喜欢青非的。只等青非他醒来,也许就可以办事了。”
终究,那个人不曾醒来,所以,宁儿一时还嫁不过来,但是殿下心里已经将她算做了自己的家人,所以由着家人照料,那人也就不会尴尬到哪里去。
宁珑咬了咬牙,疾步自黎默汐身边走过,连琚和连珏向她行礼她都没注意,一径的杀了过去。
海澈果然还在睡着。
雪白的狐裘,出得极好的风毛,掩着半张微红的脸,是久睡的酡红。
眉目清雅隽秀,五官轮廓优雅而分明,但是明显的较之前瘦得厉害。
他睡着时人畜无害似的安静,醒来睁开那双海洋一般深邃的眼时,才见锋芒。这个人,就是自己深深爱上的男子,是自己名义上的兄长,是自己近在咫尺却如远在天边的男子。自己对他的心意昭然若揭,可是那个男子却不知,他只是将我当做妹妹。
宁珑这样想着,难免会心头隐痛。
她早不是当初的无知少女,她会爱上一个人,会喜欢一个人,见他喜则喜,见他悲则悲,看不得他受到半点伤害,但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却不自知。
冯宁儿被她吓了一跳,抬眼见是她,连忙起身。
她手里正缝着一件斗篷,瞧式样是男子的,想来是为海澈做的。
明知道这个女孩子是藏青的心头肉,宁珑却仍然忍不住想要嫉妒。她心里一惊,想到自己几时变得这么狭隘,竟然是因为海澈。这样的自己全然不认得,这样的自己很危险。自己的感情渐渐的正如脱了缰的野马,不受控制的肆意狂奔,是会出事的。她强自镇定的看向冯宁儿的手工活,看似不经意的问道:“给殿下做的么?”
冯宁儿看了眼自己并不细密的针角,摇头:“不是。”她迎着宁珑不解的目光道:“我做给青非的,我,一直受他的照顾和保护,却从没为他做过什么。”她突然急切起来:“宁珑大小姐,青非他……”她欲言又止。
宁珑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冯宁儿怔了怔,咬唇,硬是挤出个浅浅的微笑:“不碍的,他一定会没事的。”眼里明明有泪光在闪烁,说出来的话却是斩钉截铁样的强硬。
宁珑看着她,突然就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听到冯宁儿又问:“御主和阿瑁还好吗?”
想到吵闹着要来却一时来不了的林飒和照顾着他的杨瑁,宁珑摇头:“不算太好,可也不算不好。起码比起青非哥要好许多。殿下他,不必太挂心了。倒是大哥的身体……”
冯宁儿道:“殿下近来一直懒睡,全身筋骨都疼,黎大哥每天都替他搓药酒暖着,可是劝他回地下高原的事情说了好几回,殿下他都不肯听。他总是说他在等人。不能一走了之。”
海澈的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劝动,这一点冯宁儿渐渐的和旁人一般清楚明瞭,虽不忍却也不能再劝。这段时日,守在他身边伺候,便越发能看到时间无情流逝的模样,越是想要珍惜眼前人。所以,青非,我回应了你的心意,你就不能舍我而去!为了我,也得好好的醒过来!至于殿下,我会好好的代你守在他的身边,护他周全。
这样想着,她目中柔光更见坚定。
宁珑虽然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却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