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行动,看在慕凯的眼里,百味杂陈。
现在,他们站在这里,这个距离地下高原并不近的海边,亦是她曾经应该熟悉的海潮声。
晴朗之海因为海下的梦幻玫瑰的缘故,并没有被丰壤之花的毒性侵蚀,所以碧潮翻滚,不留下任何的污迹。就连之前的七海连啸亦没有影响到它的美丽,反而因为梦幻玫瑰的发动而保留了最原始的美丽,是七海内受灾最小的一片海域。
托它平静的福,这片与之相邻的暗道亦十分平静,只除了不久前地下高原和游域联盟的人越过了彼加尼魔鬼域的海岸线,直抵游域核心内陆的震惊而已。
他们走的是一条远古便消失的海道,带回了大量的风族的旅居人。
现在,站在这里,北歆仰首迎风。
慕凯望着海风吹散了北歆的长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想起之前在孟德尔旧屋与海澈的对话,深吸一口气道:“这样好吗,大小姐?”
北歆坐在礁石上若有所思。“什么东西好不好的?”
“我是说就这样让他们留在那里好吗?海澈他是很爱你的。就这样将他推给宁珑对他很不公平。他不是货物。”
北歆冷淡的道:“你看不出来吗?他们是天生一对!”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慕凯感到有必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对北歆说清楚。他坐到北歆身边,轻声道:“你知道吗?海澈他也许就快要死了……”
他看见北歆猛抬起头,睁大一双迷人的黑眼睛,满眼的震惊。
“是真的,他的生命力是有够顽强,所以才能撑到今天。时间拖的太久了,以至于他体内的封印与他周身神经几乎已经溶合为一体,动一发而牵全身,已经不得不断。”慕凯要求自己一定要说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哪一次的发作就会立刻要了他的命,就像折断棵花草那么简单。”
他顿一顿,看北歆的表情。
北歆的脸上是一种说不出是哭还是笑的特异的表情:“你是说他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死了?”。
慕凯不理会她的动摇,继续道:“他很爱你,你也很爱他,不是吗?别伤自己,也别再伤他,好吗?不想看见你哭泣,不想看见你哀伤;不想看见他悲伤,不想看见他枯萎。他之所以能强撑过来,你之所以背弃家族,不是都因为当年你们相互许下的承诺吗:海枯石烂,此情不渝。”
他话刚说完,北歆已经跳了起来,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谁准你这样跟我说话的!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你别忘了,你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我高兴的时候你摇摇尾巴,我不……”
她话没说完,只是盯着慕凯脸上的指痕,手伸了几次似乎想抚摸他的脸,又收了回来:“对不起,即使是狗,我也不该随便打它。”
她扬起脸来:“你也还我一记好了!”
慕凯看着这样的她,突然有一种冲动。他一把抱住北歆,便想要亲吻她。
北歆挣扎着,泪流满面。她尖叫着:“放开我!”
她一口咬向慕凯,然后用力踹他。
慕凯被踹得坐倒在地上。
北歆转身,发足狂奔。很快,她的身影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在慕凯的眼前消失。
慕凯舔着被北歆咬破的唇,站起身来:“歆。”他知道海澈说的是真的。
那个人洞若观火,一切看得分明。
可是,我再怎么爱她,亦不能可取而代之,你自己知道的。
他摇摇晃晃走到背风的岬下,半坐半靠。
不仅是嘴唇,还有被北歆踹到的腰腹都生疼。
这个女孩子,发起狠来像一头小野兽。不过就是因为她本质里是这个样子才惹人怜爱。
莫非,我和海澈都是受虐狂不成?
被自己心上的人儿百般凌虐,竟然还甘之若怡。真是低到尘埃里去了。
他这样想着,看天边那变幻莫测的浮云,遥想一下当年和海澈在母亲腹中手足相抵,却是可想不可梦。根本就不记得对方,哪有什么想头。
倒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我应该已经是个死胎,为什么竟然还会跑到了义父的马蹄下去?
以径若雅之狠,既然决定不要那个多余的孩子,就不会再给他一条生路,还让他好巧不巧的被索格捡走养育。
是什么人,在背地里违背了径若雅的呢?
还是那位母亲突然一念仁慈?
不,我那时已经会影响她与海澈将来的生活质量,她断然不会留下哪怕一丝一毫会影响她将来人生的可能。
唉,也许真的是有哪一位不忍心,所以将我随手弃之吧。反正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若不是她自己留有手记和上次那个老妪,我和倪佳亦不会得知这些隐秘。
我一直是视义父如生父的,就算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也无谓。
他素来心性开朗,此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