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山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足以阻断相思。
从前的北歆是不会想这么多的。因为那时的她,满心只有海澈。
或者当她真实感觉到距离的时候,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已经走远。
她再一次切实的感受到十年前的自己那种无奈和憎恨。
小心的将慕凯的墨玉手镯的碎片收好,她做好了决定。
如果之前让她来选,她大概论会选择慕凯,但是现在不会了。她想去地下高原找海澈和林飒。有些人和事情不能一味逃避,逃避的次数多了就会变成为习惯,而这种习惯是错误的。当人越是惧怕越是不敢的时候,其实心底有个声音是越发的想要的。这就是她了解的事实。
她想了一天一夜,终于想通了。
北歆大小姐不相信眼泪,同样倪明大小姐也不再相信眼泪。
哭泣不解决任何问题,从来不能。
会让慕凯束手就擒的人并不在多数,所以那几个人很容易就可以锁定,于性命自然是无虞的了。只是大约会受些苦楚,但只是暂时的。没有索格的默许,海因斯坦也好,彼加尼魔鬼域也罢,没有人能真正伤了他而全身以退的。这就是他身为索格的义子和爱徒的优势所在。这么多年,北歆不是瞎的,她看得到索格待慕凯的与众不同。慕凯的时间很充足。但是海澈不行。海澈一直在等,我没法让他再等下去了。
人的一生只得这样短暂,所以时间短的只够爱一个人,我终于明白了滨族人的那份感情。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那么我选择错了,可是即便是重来了,又能如何呢?失去的永远不会回来得到的,也不一定会有的后悔,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放弃了的话就没有将来了,我知道这一生我都会在愧疚当中度过,但是如果让我选的话,我还是会选他。
你说他若是不回去就一定会死,那么我想去见他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我有心里的话只能对他说,一定要对他说才行。
若是你有万一,北歆绝不会舍弃你,但做为倪明,我却更不能舍弃他。所以,不是要你原谅,你若不肯原谅也无所谓,反正你是知道我的。
这样想着,心胸自然会更加的开朗。那么我只能有一条归途,便是地下高原。
义无反顾,跳上了去往地下高原首都的小舢板,我来了,清泠。要杀要剐或是下油锅,悉听尊便。
纤薄的一张舢板,仿佛承载不起太多的力量,在海浪中起伏着,总是不肯前进。
北歆发狠的看着这不听话的小东西,终于还是选择了一艘商船。
从海因斯坦到地下高原只要跨过晴朗之海就好。但是,要见到海澈却不是那么容易。但是不管有多艰难,总好过过去十年。
商船一般是不拦截的,哪怕两域之前累世积怨,生意总还是要做的。
而且大部份的海船产自地下高原,不得不承认滨族人天生就是海上而生的,他们心灵手巧,不仅是手工艺品,打造的海船亦是业界的楚翘。
船身狭窄,但是航速奇快,北歆少年时就坐过许多次,现在仍旧觉得海上航行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当年与她一同乘船的人已经不在身边,当年说话闲聊的人也没有了,但是心情却在坐上船头时,看到雪白海浪的时候格外的好。
她想,也许我真的是适应活在海上的吧。所以我才在地下高原长大成人,爱上的也是滨族人。
即使是最快的商船,也需要航行一个星期才能到达目的地,一周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走向。
比如一周的时间,不管是哪方势力得到了慕凯,碍于他目前的身分,慕凯会被带回风魔城去;一周的时间,海澈的情况也许会更加的恶化;一周的时候叶天率领的风族人又会重整山河到什么地步;一周的时间足以让倪佳做出许多安排……但是她并不想去了解,她只想静静的在船上渡过这一周,什么也不去想。
她每日天一亮就占领了船舱最高处的位置,喝酒。
有钱是海因斯坦大小姐的本钱,千杯不醉亦是,有钱什么都能买到,所以她不怕没酒喝。
反正是做生意,在陆上与海里一样,只有钱就好,有钱能使磨推鬼。
于是近一周的时间,船上的人都知道有个红衣女郎,整日在船头买醉。她的眼睛越喝越亮,从没真正醉过。
让人好奇的只是她偶尔会显出很迷茫的神色,但也只是偶尔。
海面上的风浪并不大,并没有因为之前七海连啸受到太大的影响,或者说是地下高原受到的影响比对面的彼域来要小了许多,大约是受这海下常年盛放的蓝色玫瑰的护佑。除了地下高原的滨族人,所有的主圭大陆上的普通人民都习惯性的将徘徊叫做玫瑰。他不认得简单炽烈的徘徊,他们以为那些明丽的炫烂的一发不可收拾的都是玫瑰,其实不然。起码花农不会错认这两种花儿。
北歆耳里常听到这艘商船上的商人议论海啸发生的经过,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