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啊？”
no.50
南市早春的夜晚携着些许凉意，学校的路灯昏黄，地面白石砖的反光倒是像落日时的海面，洛叶走在三三两两的同学后面中竟有些晕晕的感觉。好像喝了酒，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这么晚了，竟还有人打羽毛球。洛叶只能隐约看见空中有东西在来回地飞，根本不知该何时挥拍。
走近一看，却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既不熟悉也不陌生，只好笑着说：“拜拜！”
对方也笑着回应。算是很好的交流，大家都热情且礼貌。休息时间里也能一起说话，一起大笑。很不错了，如果没有那句“真虚伪”的话，洛叶会认为她们很不错。
可她声音的大小恰恰让洛叶听见，可她也没有在背后说这句话，可她，却也没有说“什么虚伪”。
谁虚伪？洛叶自己吗？凭什么？
洛叶很想反问她说：“凭什么？”当然，你有资格对我评价，甚至表达对我的不喜欢，但你凭什么轻易地表现出很了解我的样子，并对自己错误的观点十分确信的？
洛叶嘲讽地笑了。嘲笑自负的人们，更是嘲笑她自己——虚伪，她知道。
只好装作没听见，走下这无比熟悉的台阶。抬头看着天空，漫无边际的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路灯的昏黄让人迷醉，早春的寒风令人清醒。耳边是他们的语言，心里是空荡荡的回响。
人的怀念情绪应该在何时被点燃？在这不如意的瞬间，洛叶幡然醒悟过往只能是回忆。她好像已经和不带雨伞的季禾告别，又好像和抬头望月的唐双渐行渐远。而天空上的月亮和星星的确也似乎和他们一起留在了洛叶的回忆。
洛叶驻足，呆呆地望着天空。总得留下些什么吧？月亮和那些星星总得留下些什么吧？很不幸，天空还是漆黑——他们什么都没留下，因为他们全都留在了记忆里。
“在看什么呢？”
洛叶听着看了一眼走上来的孟珂行，孟珂行被洛叶悲伤的眼神吓了一跳。
“怎么没有月亮和星星？”
“你傻啊，月亮和星星又不是每天晚上都有。况且，这么冷，能不上班就不上班。谁愿意天天在那儿挂着啊。”孟珂行说得十二分认真，但洛叶听着总觉得好笑。
“话说回来，你怎么一个人？”
孟珂行愤愤地说：“许逸那小子早退，林宥枝我找半天也没看到，想着你不是和他同桌吗，还以为你知道他哪去了。”
洛叶摇摇头，“不过，许逸为啥早退？”
孟珂行听到这个问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说今天这个天气不适合坐在冷冰冰的教室里，和班主任请了一个假就走了。我是百般哀求他留下陪我，他愣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洛叶听到缘由后直接表情管理失败，一脸“我真服了”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缓缓吐出几个字：“真搞不懂你们。”
“连你也这么觉得他们俩很难搞是吧？你真的是太懂了。”孟珂行却好像将洛叶视为自己“百年难遇”的知音，过了一会儿意识到对方说的“你们”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哪里难懂了？我这么真诚，又简单。”
“啊？”
“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我的眼睛。鲁迅不是说画一个人最好是画他的眼睛吗，眼睛最真实了！”说着弯下腰直直盯着洛叶的眼睛。
洛叶被突如其来的“看眼睛”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看着孟珂行那认真样儿，又分不清到底是谁在看谁的眼睛。在脑海中努力搜刮夸神仙眼睛好看的词汇，刚想开口点评，孟珂行却把眼睛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怎么感觉你眼睛比我的好看啊。”
“啊？”
“啊？”
no.51
洛叶刚跨进班里，就看到三四个女生围在陈映桌子旁边，一会儿笑，一会儿震惊。洛叶很不情愿地被拖进群聊，只因余温一句“洛叶你以前不是和许逸一个班吗”？
“啊？”
余温见洛叶没有否认，便来了兴致，却装作不屑道：“听说他以前可花心了，比盛泽还出名。”
洛叶此刻在心里只庆幸着自己的同桌林宥枝还在路上，尴尬地笑了笑说：“既只是听说，又怎么说得跟真的一样。”没想到自己会冷冰冰地说出这样的话，她原以为她会说不知道。
“啧，真没意思。”
“没意思，以后就换一个话题吧。”洛叶笑着，愤怒与后悔在心里交织，将洛叶死死困住。见林宥枝走进门，余温只好离开，其余几人便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留下“虚伪”两个字。
原来她们也在洛叶不知道的地方如此刻般，围在一起说虚伪的那个人。挫败很快占据了愤愤不平的位置，继续和心中那一点后悔纠缠。林宥枝慢条斯理地坐下来，开口道：“我找到另外两个组员了。”
显然，林宥枝他们什么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