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怀着侥幸心理,没做有效的避孕,才让这个孩子来了。
事实也证明,她没说是对的。
得知她有孕后,他是何等欣喜。
猜出她不想要孩子,他又是怎样的痛苦,以至彻夜不眠……
她都看得到。
他能看透她。
她也了解他。
二月初二那天,阻止他说出“不要孩子”之后,她当然又后悔过。
可她等了他二十天,他再也没有对她张开口。
这几个月,他明白她心绪不好,比往日更温存小意几倍……却一直不问她,为什么不高兴。
她就更明白他的意思了。
——连沈夫人都能猜出她是怕死,他便猜不出?
若他真是猜不出,她对他直说,他又能真的理解吗?
更别说,即便沈夫人看了出来,即便沈夫人自己生育过……也不理解。
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更有存在感,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有时只有她和孩子在积微斋里,孩子陪着她写下一行又一行字,度过一个又一个垂首在案前的白天和夜晚。
而她一直很了解自己:
她是一个软弱的人。
她让自己屈下膝盖,做了快四年仰人鼻息、任人拿捏的妾——生育工具,甚至还做得很不错。
林如海要娶她,她就听她的安排。
林如海前进三步、甚至五步,她才敢回应一步、半步。
她一直在规则的框架里做事。
她太软弱了,她竟然对林如海有了感情。
她对很多人都有了感情。
她害怕失去所有——锦衣玉食虽不足可惜,但她还想起码保有目前程度的生活自由!
她害怕失去朋友,失去爱人,失去女儿——黛玉……
她不想他们用疑惑、失望、恐惧、厌恶的神色看着她!
但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没有在自己的生命安全与“其他一切”之间及时做出取舍。
与这个孩子无关。
窗外,晴翠深浓。
“动一下吧,动一下吧……”
江洛轻轻抚摸肚子,低声絮语:“妈妈……娘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没想到……”
() 孩子安静聆听着,一动不动。
……
第五卷快译完了。
近日每晚睡前,林如海都捧着《全唐诗》对孩子读,期待孩子能给个回应。
江洛……开始读英文书,也算来个双语教育……
孩子照例没动一下,不给亲爹亲娘一点面子。
读完二十首诗,林如海喝茶润喉。
“六位大夫都说无事,”江洛笑着对林如海说,也是对自己说,“许是这孩子天生惫懒,娘胎里都不愿意多动一下。”
“懒就懒,”林如海放下茶杯,轻轻碰她紧绷的皮肤,“便是再懒,一个字都不识得,林家也养得起。”
“林少师这话说得真霸气!”江洛笑,“可孩子真出来,我不信你真能忍下她一个字都不识得!”
林如海眉尾微挑。
江洛先把话出口:“不然,立个字据?”
“……”林如海又拿起茶杯,“一个字总能会写、会认罢?”
和嘴硬的孩子亲爹躺下。
江洛已经不太能平躺睡了,只侧身抱着一个枕头,还背后靠着一个。
夏夜闷热,冰山被放在卧房之外,卧房门开着,才借来一点点凉意。
江洛半梦半醒。
“嗯……”她身体一缩!
孩子动了吗?
是不是孩子动了!
“孩子好像动了!”
江洛坐起来,伸手疯狂摇晃林如海:“快快快,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