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什么用——这算不得什么大事,等躲猫儿一过,就忘了它,好不好?”
“好。”
“秉舟。”
“嗯。”
“别哭啊。”外面的人打趣他,“玩躲猫儿呢,哭哭啼啼的,岂不是领着别人来找你?方才便说了,若赢了,哥哥给你买糖。”
“好。”
薛秉舟应声的瞬间,那一丝缝隙也彻底合拢。
他缩在这缸里,被残存的酒意熏得睡意朦胧。
睡了醒,醒了睡。
外面的寒光始终不断,有时会在黑夜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偶尔又被灿烂霞光遮掩得几不可见。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不再有寒光,声响也彻底平歇。
终于有人掀开了木盖。
可并非是与他躲猫儿的人。
缸外的人垂下一双阴鸷眼眸,这回眼底沉着真切实意的笑。
又因凝在脸上的血显得格外狰狞。
是小师叔。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稚童。
与他生着同一张脸。
可再不会有人将他俩弄混淆,也用不着穿不同的衣服,扎不一样的小辫儿区分彼此。
他俩已全然不同——
他的兄长紧闭着眼,脸上不见往日的轻快笑意。身躯被一把生了锈的剑穿透,湿淋淋的血浸透衣衫,又顺着剑身不住往下淌。
滴在缸沿,滴在他的面颊上。
又一滴血打在眼上的瞬间,他模糊看见小师叔将兄长扔开——像对待他每回铸炼失败的剑器那般。
“原躲在这破地方,难怪四处找不见。”
小师叔伸过凝满了血的手,一掌掐在他的脖颈上,生将他提起。
他的手越发使劲,似在他眼中,掐着的脖颈比草茎子更为脆弱。
“前两日你也算得帮了师叔,索性留你全尸。秉舟,便乖乖儿去吧。”
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被迫承受着越发强烈的剧痛。
窒息感袭上,他仿佛听见了颈骨断裂的声响。
但他清楚哪怕现下被掐死,也得不到解脱。
被那血罗花缠上,他会反反复复陷在将死的痛苦里,受尽磋磨。
可就在将死的瞬间,他听见有人唤他。
一声接着一声,仿若一双手拉拽着他,将他从这永无止境的梦魇里竭力捞出。
意识逐渐回笼。
他对上一双眼。
不是那阴鸷的打量。
明透、清澈,又含着些焦灼。
“醒了吗?”奚昭反复捏着他的脸颊,又不收力地拍了拍,“可看得见我?能说话吗?”
薛秉舟缓缓回神。
这才意识到他还半躺在河水里,浑身泡得透湿,脑袋枕在她膝上。那扎入腿里的血罗花应被人拔了,伤口处覆着些温和暖意。
身前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半衣袍都被浸湿了,沉甸甸黏在身上。
见他睁眼,奚昭大松一气:“幸好,快吓死我了,那些个藤蔓把你往水里拖,我又拔不过,只能用鬼——用驭灵术。你要再不醒,我都想直接捅你两刀——”
刚说了一半,怀里的人便陡然侧过身。湿漉漉的两条胳膊就势圈着她的腰,还沾着水的脸庞则埋在她肩上,动也不动。
奚昭一怔:“薛秉舟?”
“喜欢。”抱着她的人突然道。
奚昭:?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