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道:“道君这是什么话,我还能半夜跑来害你不成?”
太崖却笑:“那倒是我无故揣测在先了——我见外头落雨,那鬼魄没来找你?”
“别提这茬,我到现在都没缓过神。”
“怎的?”
奚昭稍拧起眉,本想跟他聊聊这事,但又记起月问星之前说,要是太多人知道便会影响效力,索性瞒下。
毕竟他瞒着这事儿不说,也是事出有因。她不至于气他,只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
“没什么。”她道,“他跟月郤待在一块儿,估摸着是有什么事吧。”
太崖眼神一移,落在她头上。
却见一绺散发垂落,稍显突兀。
他问:“可是簪子掉了?”
奚昭顺着他的视线瞟了眼那垂落的头发,随口应了句:“应该是,许是被伞勾掉了。”
“过来。”太崖引着她坐下,抬手捉住了那绺散落的头发,编了起来。
奚昭的思绪全被另一事占满,思忖着该从何处挑起话茬。
想了会儿,她忽道:“前几回闯进识海,碰着你师父,好像都能闻见股竹子气息——你师父是竹妖么?”
编发的手稍顿。
片刻,太崖才道:“并非。”
奚昭:“那缘何会有这气息?是用了什么香?”
若真是用了什么香,那太史越也就不见得是他的师父了。
太崖没有直接应她,而是聊起另一事:“如今仙门大宗多在天显境,天显往东的仙岛上又有一处天机阁。”
“先前翻舆图看见过,听闻那仙岛漂浮在天,岛上星官每日观星卜算——我想起来了,你师父不就在那儿任星官么?”
“是。”太崖说,“不过师尊在天机阁任星官,是在五百多年前。我要说的这事,还得往上再追四五百年。”
奚昭颔首。
太崖道:“仙岛内有一天江河,一头接天际银河,另一头则落在天机阁旁。当年天机阁的大星师在河中养了尾灵物,唤作‘天江鲛’——你读的那《驭灵录》里,也当提起过。”
“是有。”奚昭说,“能卜吉凶的妖灵,还十卦十准。”
当初她进恶妖林,就是拿天江鲛骗了那恶妖。
“天江鲛原为鲛身,若想化成人身,就得大星师拿了笔,寻至银河引来天水,点在护心鳞上,便能点化成人。
“但在点化天江鲛的前一日,大星师占卜吉凶,算了三卦,皆是大凶之象。思虑之下,她终是弃了这念头。
“若错过这日,天江鲛便只能终日游在天江河中,离不开仙岛半步。那鲛心急之下,最终骗了大星师刚收入门下的小弟子,说什么唯有从银河引来天水,才能算得真正通过考核,拜入天机阁。
“那小弟子本就是被家里人强塞进天机阁,根本不通卜算之术,日日担忧被赶出去,便应下了这桩事。”
奚昭越听,越觉得这故
事分外耳熟。
她埋头苦想一阵,突然问:“等会儿——之后那小弟子是不是真将天水给引来了,把那天江鲛点化成人。最后大星师又将那天江鲛给收为徒弟了?”
“是。”太崖应道,“大星师忧虑卦象,便将那鲛收作了弟子,以此照看。”
奚昭:“……”
她知道为何耳熟了。
因为那引来天水的小弟子,就是《万魔》这本书的男主!
她依稀记得《万魔》里粗略交代过男主的背景:小时曾拜在天机阁门下,结果受妖物蛊惑,害得师门尽数死在那妖物手下,这也成了折磨他一辈子的心魔。
是为师门报仇,杀了那妖物后,男主才转而拜入天显宗,开始了一路除魔的历程。
太崖道:“那天江鲛擅于占卜吉凶,且无需像天机阁星官那般观星看象,性情越发倨傲。久而久之,便对大星师的位置起了贪念,也因此生了心魔,最后杀了天机阁中十二位星官。那小弟子恰逢外出修炼,逃过一劫,回来才发现此等惨象。而那天江鲛被十二位星官打成重伤,最后死在小弟子手中。”
跟书里所写还真大差不差。
奚昭问:“这跟你那师父身上的竹子香有何关系?”
“那天江鲛早在被点化成人之日,就给自己卜过一卦。但依着不算自己的规矩,卦象模糊不清。他到底留了个心眼儿,取了天河畔的一截长生竹塑成人身,放了缕散魄进去。又将这竹子化的人身送去了无上剑派,以修习剑法。”
奚昭微怔,登时反应过来。
她转过头,抬眸看他:“那竹子所化的人身,就是你师父?”
“是。”太崖仍慢条斯理地编着那绺头发,“师尊的化身在无上剑派修炼了两三百年,一日外出修炼,又恰是那天,无上剑派无端遭了祸事——那剑派掌门的师侄入了魔,残杀了剑派满门。师尊逃过这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