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宸玉语气轻松,甚至像是老友的调侃,但若是经年服侍在他身边的人在旁边,定然能够敏锐的察觉到这背后酝酿的风雨。
可惜这里只有却明珠,他大剌剌的点头,用蹩脚的官话说着:“你的姐姐确实很漂亮。”
裴宸玉的眸色暗了下去,但是面上笑道:“是的,所以你的砝码还可以再大点。”
却明珠闻言,有些犹豫,一来他觉得给大云这么多东西实在有些肉疼,二来他确实有点喜欢裴梦欢,不太想用之前的方法了,担心这样的强求恐怕会徒增厌恶。
裴宸玉用玉扳指轻扣桌面,与裴梦欢肖似的眼眸弯起,让却明珠一下子晃了神,他循循善诱道:“我们大云有一句话叫做放长线钓大鱼,只有舍得付出,才会获得更多的收益,王子相信本宫,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他抬眼看向却明珠,声线放轻,“至于姐姐,你不必担心,王子连让一个女人爱上你的自信都没有么?”
却明珠随着他的话,似乎看到了草原上无数的部落对他俯首称臣,他目光闪烁,纠结许久,终是受不了裴宸玉的激将法,咬牙道:“好,听你的,我会再让使臣进宫与你们的圣人谈的。”
此事了结,裴宸玉也准备离开。
在他临别之际,却明珠忽然叫住他,问道:“据我所知,你的对手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我不明白。”他们的草原上,若是有这样一位众望所归的首领,那他会得到所有人的臣服和拥护,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有异心,更遑论他现在进行的如此大不逆的行为。
裴宸玉半只脚踏出门外,门框的阴影将他一分为二,他隐没在阴影里的面容晦暗不清,院落亮堂堂的光映在他幽深的眼里,像是两簇潼潼鬼火,半晌,他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出了门。
却明珠的动作很快,当夜,在他心疼的滴血时,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皇上宣长公主觐见。
“说完了?”裴梦欢神色淡淡的反问,半分不见恼怒不满。
裴风郁自上次不欢而散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昨夜遥遥远望还觉不出什么,今日自己端详,竟然觉出了几分陌生来。他此刻有些不知名的心虚,干巴巴补充道:“大云国力强盛,你嫁过去便是代表大云的脸面,你尽管放心,无人敢欺你半分。”
裴梦欢垂眼不答,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就这么把裴风郁晾着。
在沉默达到让所有人坐立难安的时候,裴梦欢开口了,“母后和母妃呢?她们也是这么想的么,也觉得我嫁给塔塔乞部落是最好的归宿吗?”
其实裴梦欢开口就有些后悔了,何必呢,自取其辱,母后作为皇后,如何不能开口劝阻一下,母妃作为父皇的眼珠子,但凡她说个不字,又怎么会有她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呢。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但她就是不知道怎么,或许是自己细微的侥幸在作祟,也许,也许有人真的在乎她,会在这个过程中哪怕只是阻拦那么一下,而这一下,也足够了。
“你的母后和母妃会为你准备最丰厚的嫁妆,让大云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心生艳羡。”
答非所问,也是最好的回答。
裴梦欢脑中想,哦,最丰厚的嫁妆呀,其实她上辈子就已经见过一次了,在她满心欢喜待嫁的时候,她把嫁衣摸了又摸,准备的嫁妆清单看了又看,所有当日会用到的东西,她都再三检查,在无数的憧憬中,预演了无数次成婚的场景。
她抬起头,瞳孔中映着高高在上的帝王,笑了,“若是我不嫁呢?”
这句话像是一个投入平静湖内的小小石子,终于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撕破了十多年来温情的面纱,天家的残忍和□□向唯一的看众露出了狰狞的冰山一角。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裴风郁迎来了他做好充足准备的环节,他身体前倾,无言的逼迫感无声无息的向下笼罩,“梦欢,你是大云的公主,受了百姓供奉,自然要为大云贡献一份力量。只要你答应这桩婚事,大云将迎来史无前例的百年和平,北疆的百姓,不用再过夜不能寐食不果腹的日子,战场上的将士们也终于不用在提心吊胆了。”
他久病的身体发出含混的声音,字字仿佛都重逾千斤沉沉的要将下方娇小的人压跪下去。
直到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裴梦欢才后知后觉的松开紧咬下唇的贝齿。
在期望她臣服的目光下,她道:“那皇子们呢?”
“什…么?”裴风郁怔然。
“皇子们难道不是同样受人供奉么?如何不能以身赠国还大云无边安宁,护佑我大云百姓?”在裴风郁越发惊愕震惊的视线中,裴梦欢越说越快,“既然要联姻,怎么不是联,我们出个皇子,塔塔乞部落出个女儿不是一样,皇子们想必还比我金贵些,越发能显出我们的诚意,太子哥哥是储君不行,宸玉您是万万舍不得的,那二哥哥呢?再不济,把三哥哥从狱中放出来也能用。”
“裴梦欢!”一声暴喝止住了裴梦欢的话音。
裴风郁阴沉着脸,额角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