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一卫兵在京城主道上策马飞奔,直冲城门,口中不停高呼:“圣上有令,即刻封锁城门!”
挑着菜筐准备回家的菜农顿时哀叫连连,若今日不能回家,又是一笔开销,这两天的活就都白干了。
“官爷行行好,放小的出门吧。”
“去去去,你想抗旨不成?”
此话一出,被拦在城门内的人顿时熄了声,愁眉苦脸地走到一旁,撂下肩上的扁担,羡慕地看向已经出了城门的人,心里不由咒骂:天杀的狗儿子皇帝,天天没干好事,净整些没用的……
此时,刚出城的人群中,两个头上裹着头巾,农妇打扮,推着货车的人不由加快了脚步,待转过一个弯,和人群分离后,两人才弃了推车,闪入山林中。
“云姐姐,快看看你的伤。”说话的正是刚才被截留在长公主府的仙姬之一,她们七名仙姬中,逃出来的只有她和云雀。
云雀褪下衣衫,任由另一名仙姬替自己处理伤口,眼睛落在左手腕上的银珐琅珊瑚镯子上,短暂地失去了焦点。
徐三娘冲过来时,把她和小夏拉入了水中,这是落水前,她扣在自己手腕上的。
“幸亏她们给我们留了药,不然姐姐这伤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夏替云雀缠好纱布,见云雀失神地看着手腕上的镯子,不由开口道,“那徐娘子真是个怪人,既要救那李蕴安,又要救我们,若不是她告诉我往东北向游,我还真不一定能逃出来。”
云雀披好衣裳,摸了摸手镯上的珊瑚,脑海中响起徐怀慈面对自己的疑问,最后对自己说的话——我不信对错,只信善恶,对错总有立场,善恶才是根源,释然地笑了:“她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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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有了第一次紧急落水的经历,徐怀慈有了心理准备,第二次落水时预先憋好了气,不一会儿自己就浮起来了,她特意用头发把脸盖住,双手自然垂下混在一群尸体之间,居然真的把秋雁给骗住了,等他们把“徐怀慈”救走后,她才安详地在湖上漂着。
徐怀慈在湖上漂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打捞尸体的人发现她了。等她被捞上岸,那边的秋雁也发现马车内的“三娘子”不见了,惊觉自己救错了人,急急忙忙又驱车赶到长公主府,在一堆哭得肝肠寸断,认领尸体的人中找到了被安置好的徐怀慈。
“三娘子。”秋雁冲上前搂住徐怀慈,细细察看,见她身上除了几处烫伤外并没有其他外伤才松了一口气,“娘子没事就好。”
“娘子?”秋雁见徐怀慈不答,一股不详的预感笼上心头,她小心翼翼摇晃徐怀慈,“三娘子,你别吓奴婢……”
“别晃了!”乐安郡主换了一身衣裳,身后跟着六个带刀侍卫走到秋雁面前,嗫嚅道,“太医帮忙看过了,他……他说三娘惊吓过度,”她垂下头,贝齿咬住下唇,后悔刚才逃跑时没把徐怀慈也拉上,“恐怕……恐怕得了……得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一阵轻烟飘过,“得了疯疾。”
秋雁犹如晴天霹雳,跌倒在地上,眼睛扫到徐怀慈手上仅剩的一只手镯,哭喊道:“那天杀的歹人!”
仿佛被秋雁蓦然发出的喊声吓到,徐怀慈双手双脚并用,快速爬到一桌凳底下,缩了进去,把右手上的手镯护在胸前,下巴紧贴在手镯上,絮絮求饶:“不要杀我……不要抢我的手镯……”
秋雁忙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眼泪簌簌掉落。
“你不要刺激她!”乐安郡主急得跺脚,压着声音警告,“御医说了,得好好静养!不能受刺激了。”
“还有,”乐安郡主挥了挥手,身后一侍卫马上上前抓住了秋雁,“这件事圣上已经交由太子殿下负责调查了,你和赵小侯爷放跑了一个疑犯,需要配合调查。”
秋雁这时才看到坐在远处擦拭着红缨枪的赵长缨,赵长缨听到自己的名字,挑眉看着秋雁,耸肩表示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