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七月中旬,徐怀慈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昨日进了岭南边界。
岭南气候炎热,连晚上的水汽都是黏人的,徐怀慈却毫不在意地仰卧在甲板上,看着永远追不上的月亮发呆。
“你躲在这做什么?”赵长缨端着酒壶从船舱走了出来,俯视着徐怀慈。
“看月亮。”徐怀慈把枕着的手抽出,护在胸前,翻了赵长缨一眼,反问道,“你才是,怎么不在里面玩,走出来做什么?”
赵长缨从袖子翻出两只酒杯,叮叮当当在手里摆弄了一下:“他们早被我喝倒了,我一个人喝也没意思,你陪我喝两杯呗。”
徐怀慈翻身坐起,也不扭捏,伸手接过了酒杯:“一点点就好。”
赵长缨撇了徐怀慈一眼,像是没听见一样,大手一倾,吨吨吨地灌满了一杯。
徐怀慈看着一下子就涨满的液面,无奈地“哎”了一声,脖子往前凑,嘬了一口,才把酒杯平稳地移了回去。
见徐怀慈没有生气,赵长缨挑了下眼眉,非常愉快地坐到了徐怀慈身旁,自他帮徐家兄妹和好后,徐怀慈对自己的容忍度可是大幅上涨,无论他怎么捉弄她,她都没有像之前那般报复回来了,搞得他还挺不习惯的……才怪!这小妮子吃瘪的样子比生气的样子有趣多了!
“到杭州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拉着你哥哥走呢。”赵长缨把剩余的酒杯往后一扔,摇了摇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没想到你还挺乖。”
徐怀慈不喜欢喝酒,但也不想扫赵长缨的兴致,轻轻地抿了一口,待口腔的酒味散了点,才开口道:“总得知道你具体去哪,我和哥哥才好离开啊。”
赵长缨欣赏地看着徐怀慈好一会儿,才用肩膀撞了她一下,感叹道:“你这脑袋瓜怎么长的?怎么这么聪明!”
一路上,他都没有告诉其他人他要去哪儿,就算是到了最后众人都知道目的地是岭南时,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到岭南的真正目的,徐颂恒和薛善溪至今还以为他是来游玩吃荔枝的!
徐怀慈小心地护着酒杯,才没让酒洒了,待酒杯里的月亮平静下来后,她才回道:“你要去哪儿呢?广州?高州?桂州?龔州?还是交州呢?”
赵长缨斜歪在甲板上,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擎着酒壶,戏谑道:“怎么?这么关心我,怕我死掉啊?”
徐怀慈蹙起眉,盯着赵长缨看了好半晌才道:“你不要说这种话。”
“你若还是只想当个京城中的闲散侯爷,自然说什么都好,只是你既然已经决定从军,这些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见徐怀慈的担忧不似作假,赵长缨的心脏猛然跳了一下,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长姐!他立马坐起,灌了一大口酒,压住心中莫名其妙的情绪。
“要去高州。”他乖巧地嗫嚅回道。
“高州?”徐怀慈略微回忆了一下有关高州的信息,“那里海贼肆虐,你要当心。”
“我要是惜命,就不会来从军了。”赵长缨放肆地哼笑一声。
徐怀慈本来还想再叮嘱两句,但看见赵长缨跃跃欲试,意气风发的模样,最后还是抿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你若暂时不想让侯府的人知道你去哪儿了,可以先给我和哥哥写信,每三个月一封,也好让我们知道你是平安的,如果我们三个月还没收到你的信,我们也好通知侯府的人,派人去找你……”
不知是否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赵长缨看着徐怀慈喋喋不休翕动的嘴唇,身体越发地滚烫起来,他烦躁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看着因为他的举动而茫然地看着他的徐怀慈,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好蠢!!
“咳咳,”赵长缨掩饰般地嗽了两声,把剩余的酒一口闷了,有些慌张地站了起来,快速交代一句后,匆匆离开了。
“明天泉州上岸,我们换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