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颜开宇掌控下,后面三十座织潼不知道殷晗与他是怎么收服的。
他们用了六十多年的时间,终于拉扯出一个像模像样的国家。
国君登基那天,织潼没去,早上她为老师梳起长发,轻轻对着铜镜里模糊重叠的身影问道:
“晗姐姐,你开心吗?”
手心顺滑长发的主人从镜子里看她,握住那支梨花木簪:
“不够,我想要的远不止如此。”
“天下该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单独谁的。”
“我以为晗姐姐是因为赫颜开宇的试探不开心。”
“他是一个过程,”镜外的人低语,“是注定分道扬镳的同谋,我不对他的真心抱期望。或许我不能达成最终目的,也不用与赫颜开宇决裂,但最初的目的不纯,又怎能换来真诚?”
“君不疑臣,臣不疑君,我做不到,便不期待他做到。”
“老师,这条路很长,我们慢慢走好吗?”
“好。”
七
殷晗上朝的时候织潼蹲在府里看家。她熟练地用箭矢修理了花花草草,又给池塘里各色锦鲤撒了食物,蹲在大门外时还被人塞了一把红纸包的喜糖。
□□初立,国君大赦七日,外面正值一片锣鼓喧嚣的热闹。趁着好日子取嫁的人家沿街分发喜糖,时而有孩童嬉笑靠近,赶着趟儿多领几次,走街串巷的商贩也乐呵呵地停下脚步为花轿让路。
外头的欢声称着丞相府里的清寂,倒叫织潼觉得有些寂寞。她含了糖在嘴里抿开,正要关门退回去时,有人伸手叩了叩丞相府的门,袖子下令牌一晃而过。
牌子上只有一个“殷”字。
那人留下东西后很快便离开,织潼在信封上看到了熟悉的遒劲字体,不过写的不再是“殷晗”,而是“韩愔”。
这次殷晗拿到信拆的很快,织潼猜测是因为“韩愔”二字下有朱砂点了三点。她的老师在扫完信的内容后便消失了七日,赫颜开宇在此期间上空荡荡的相府转了一圈,放出丞相生病的风声,顺道刷了一波君臣情深。
回来的殷晗没辜负皇帝亲批的病假,她眉目间不止披星戴月的疲惫,也有织潼熟悉的失去什么东西后的恍惚。后者被她深深压在沉稳的表象下,就如同那只带回来的小金牛淹没在重叠的衣袖后。
八
“三十一票赞同,十二票弃权,十七票反对,黄金台的提案通过了。”
织潼将一碟豆糕放在老师面前,凭借双眼硬是从后者脸上发掘出开心的情绪,于是她提溜出一小壶桂花酒推给眼神炯炯的女相,果然没见殷晗拒绝。
“这是我目前所有提案中支持率最低的,如果不是有之前收效良好的公学制度打底,我还不敢这么快提出……但没关系,我会成功。总有一天……”
女相和酒咽下不该出口的话,没忘记抄走搁桌上的糕点,遵循韩愔饮酒易醉的人设踉跄爬去荷塘上的小船睡觉了。
织潼在后面往她想醉就醉的老师身上丢了件绒绒的兔毛披风,叮嘱道:
“明日休沐荼家约了酒宴,老师别忘了。”
背影留给她一个不回头的挥手。
如此,年复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