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如果能再给韩季泽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在路过宋也的时候笔直地目不转睛地经过，不做任何乐于助人的举动。宋也就是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又是要纹身又是在酒吧喝醉差点宿醉街头的少年的名字。
韩季泽在他突然晕倒之后就打了市医院的急救电话，等待的过程中他实在找不到纸巾，但眼看宋也的鼻血还在往外冒，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正义感，他狠了狠心取下了自己的围巾给宋也擦拭掉了鼻血，蹲下来扶正了他的头，生怕他保持这个仰着头的动作，会因为血液倒流呛到，他这会还晕着，万一真窒息了就更危险了。
韩季泽在宋也羽绒服的口袋里翻翻找找，想找到他的手机给他的亲人朋友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手机是找到了，但是宋也没有设置面部识别，也没有指纹开锁，开屏页面上只有六个冷冰冰的密码方框，最后还是身份证顺着他敞开的口袋掉了出来，韩季泽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姓名，宋也，年龄......17岁，好啊，果然是个小骗子。
飘着小雪的寒冷冬夜，韩季泽蹲在雪地里，怀里还撑着个除了名字一无所知的少年一直蹲到小腿麻痹，甚至还浪费了一条他新买的围巾。
韩季泽此刻很怀疑自己刚刚第一眼看过去，雪花下干净纯白的少年只是自己加给宋也的一层滤镜，因为现在他倒在自己怀里，满身都是浑浊的烟酒气，白色的羽绒服上也都是他在地上坐过留下的泥渍。
今天的雪虽然下到了半夜，但是地上的积雪还是太薄了，屁股一坐就会化成雪水，跟地上的灰尘混在了一起成了泥水，宋也坐在这上边不光是沾了一身泥，裤脚也都湿了。韩季泽看着他的脚踝叹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裤脚遮住了裸露在外的皮肤，触摸到他的皮肤时都觉得凉得失温了。
救护车来的很快，医护人员接韩季泽怀里人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刚才实在是无聊又看不下去，韩季泽拿自己那条围巾给宋也擦完鼻血后又绑到了宋也裸露的脚踝处，看起来滑稽又认真。
身上的重量被别人接过去之后，韩季泽才扶着早已经蹲麻了的腿站了起来，结果刚起身眼前一黑还是被医护人员扶住才勉强站稳了。
“先生，您是患者的什么人？天冷先快上车吧。”最后上车的小护士看韩季泽没有离开的意思开口问道。
“哦，不用了，我们没什么关系，就是路过帮忙打了个电话，哦对了，这是他的身份证和手机，刚刚晕倒掉下来的。”韩季泽把手里还攥着的东西交给了小护士，冲着救护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则是裹紧了棉衣转身离开了，随着救护车逐渐驶远了，炸耳的救护车声也远了，街道又恢复了该有的宁静。
韩季泽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四点多了，累了一整夜他实在没了骑车的精力，干脆随手打了辆出租车回了家。
到了巷口，街上零零散散的几家早餐店已经亮起了灯，雪还在下，透过灯光忙碌的人影，热气腾腾的蒸笼混着飘扬的雪花，看起来很像是他小的时候在春晚里看到的公益广告里的景象。
就是这番人间气指引着韩季泽走进了其中的某家早餐店，是一间以前听秦赢提起过的包子铺，店名很随意就叫“老刘包子”，不用猜也知道老板肯定姓刘，不过听秦赢说这的包子是全辽城最好吃的，还说什么自己是吃这儿的包子长大的。
店里的装潢很简陋，白色的土墙上有些许斑点油渍，黑色的水泥地很多地方都不平整，店里用的是最便宜的铁架桌椅，椅子上都包着厚实的棉坐垫，看起来不像是市面上售卖的工厂制品，应该是自己做的，外形虽然不够美观，但绝对柔软。
“哎呦，孩子，你这不会是刚下班吗?这都不知道说是早还是晚了，累坏了吧，想吃点什么啊？”早餐店的老板娘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热情问候道，每一张被她擦拭过的桌子都干净得几乎要反光。
韩季泽微微笑了下，抬头看向了墙上的红色泡沫板菜单，早餐的种类不算丰富，包子的口味倒是不少。
这算是他半年来第一次来早餐店里吃早饭了，往常有时候秦赢出去晨跑会带早餐回来，不过通常韩季泽吃到嘴里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中午，凉透了也不觉得怎么好吃。
“要两个雪菜包子，一碗八宝粥。”
“好嘞，老刘，两个雪菜一碗八宝粥！”老板娘嗓门大，转头就隔着一道军绿色的厚帘子冲着门外蒸笼旁边的中年男人喊道，“小伙子，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是南方人吧，声音真好听。”老板娘继续擦着桌子，时不时抬头跟韩季泽聊上两句。
“嗯，是的，我的口音很明显吗?”韩季泽一直以为自己的普通话没什么问题，谁知道这阿姨竟然一下就听出了差别。
“也不是口音的问题，我们北方人说话调子往下沉，你们南方人就是往上扬，听起来温柔柔的，好听得很。”老板娘像是来了兴致，笑着解释道。
“我以前没怎么发现，想想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