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我是被额头上冰凉的的东西硌醒的。迷迷糊糊地睁眼,映入眼中的就是那双漆黑到看不见光的眼睛,就像我有记忆起第一次看见那双眼睛一样,大大的眼睛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是Mikey的眼睛啊……我迷迷糊糊地想着。他浅金色的头发因为重力垂下来,发梢落在我的脸上,随着他微微地晃动,蹭得我的脸也痒痒的。实在是太痒了,我想伸手去挠,却发现我的胳膊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动弹不得。
我现在有些清醒过来了。
顺着Mikey的头顶,我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也就是说,现在Mikey整个人撑在我的身上,那么我的胳膊也一定是因为被他压住了所以动弹不得吧……哎?!Mikey、现在、正压在我身上?!是不是快过头了啊,虽然确实从法律上来讲我是他的妻子没有错但是……
“mi、mikey……”我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被他率先打断了。
“不要动。”
是我从未听过的冷冰冰的语气、是只有他面对稀咲铁太的时候才有过的眼神。现在我面前的mikey,比平常更加冷淡,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黑气缭绕在他身上,现在的他,更加接近于我潜意识中对于“恶势力总长”的样子的想象。说起来,我头顶冰冷硌人的东西究竟是……
我努力地向头顶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长方形,随后它的体积好像变得大了一些,再往上是握着它的末端的mikey的手。黑色的冰冷的东西,mikey,暴走族总长。抵在我头上的是什么东西已经不言而喻。只是,我努力回想了从有记忆起到现在为止的这一周零一天的生活,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会让mikey把枪抵在我额头上的原因。
不过似乎也并不需要我有过多的纠结,因为mikey很快给出了我一个原因:“你不是佐野时。”
不,等一下,这多冒昧啊……告诉我这样一个记忆一片空白的人自己是谁这件事的,不正是你和你周围的人吗?我很想这样和他讲,但有这样一个可以一下子要了我小命的东西抵在我脑门上,我不敢说。所以我选择了闭嘴,希望他能够多说些什么——毕竟刚才的那句话,是个肯定句,而不是一个问句。
Mikey确实继续讲了下去:“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佐野时。我从来没有和松月时结婚,因为真正的松月时消失了。”
我鲜少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出情绪,但是现在,在他说出松月时消失了的这一刻,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太多的情绪,一些我能看懂的,和一些我看不懂的,像混合在黑色染缸里的黑颜料与墨水,搅在一起,变成黑色的漩涡。而我在漩涡的中心看到了我的脸——他在看我,又好像在透过我看另一个我。
“在我高中的第二年,松月时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好像她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在最后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她和我说,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希望我先和她打招呼,但后来我问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却都说小时没有说过这句话。”
“他们都说我记错了,可是我明明记得小时当时握着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超——认真地说的。小时,你说过的,对吧?你还说过,认真看着我的眼睛的你,是不会骗我的。”
Mikey的脸又凑过来一些,我们两个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他的呼吸有些混乱地打在我的脸上。冰冷的金属器械压在我的额头,有些痛。
“后来,稀咲他们和我说,你不会回来了。于是我让稀咲帮我搞了一张婚姻届。对于现在的东卍来说,不只是假的结婚证,就算凭空捏造出一个人都轻而易举,所以佐野时出现了。”
“但……”我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我有记忆起,我的身份,我的过去,全部都是由他人之口告诉我的,Mikey很少和我讲我的过去,今天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么多关于过去的事情——
“但就在一个星期之前,稀咲突然告诉我,他在大桥下的河岸上看到了你。就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座桥下。”
“我很清楚这很可能只是稀咲的自作主张,或者是他的什么诡计,但我还是去了医院——你真的是小时吗?还是仅仅是稀咲找来的替代品?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实在是太像她了。”
回想过去的记忆,仍然是茫茫然的一片空白。链接我和这个世界的,除了Mikey似乎就只剩下那本放在我床头的破烂笔记本。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有着这样一种直觉,一种我也说不清的第六感告诉我:我就是松月时,而那个笔记本也就是我自己的东西。
“你的那个破破烂烂的笔记本,”Mikey好像能够看透我在想些什么一样,“是松月时从不离手的东西,她总是和我说那是她最重要的东西——而现在你拿着它。而且,你实在是太像松月时了,不管是样子,还是一些小小的习惯,都和消失之前的松月时如出一辙——”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我就是松月时。虽然记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