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头发跟胡子,又该修剪了。”
像例行公事一样,宋千仰洗完澡坐到镜子前,望着自己及肩长度的头发与胡子,心里了然,又三个月过去了。
“毛发生长速度这么快,脸却没什么变化。”在理发时,那个女人的腰板也挺得近乎笔直,刻板又不近人情的样子。
他则闭目养神,默不作声。
被囚禁,已经两年了。
他被关在房间里,一日三餐按时配送,甚至荤素搭配营养均衡。除此,就是每隔一天洗一次澡,每隔三个月理一次发。一年就是四次,两年便是八次。
这是第八次了。
按理说,这女人的理发技术也该有点长进了才对。
还像狗啃的。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她开始往他的下巴上挤泡沫,听了这话,他眼角终于轻颤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暗哑的声线,像太久没有说过话一样:“我会自己学着理发的,也不会更惨不忍睹了。”
“我毕竟不是专业的。”
他又不吭声了。
“您的妹妹……”
直到听了这话,他这才睁开了眼睛,目光几乎是迫切而又专注。
然而,变成她不吭声了。
她拿起刮胡刀,锋利的刀口横在他下巴上,“你想知道——”
“不想。”
冰冷的银白色天花板,灯白如昼——这个灯,24小时全天候亮着,他在这个房间内的一举一动,都密切地被外界所监视。
宋千仰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折磨。就是要一寸一寸腐蚀他的意志,吞噬他的灵魂。
“辛队,您怎么亲自来了?”守卫难免惊讶,“杨博士叫我来的,顺便评估一下宋千仰的精神状态。”
大门向两侧的墙壁内滑去,一条明亮得近乎刺眼的楼道似乎永无止境地延伸。
看久了,甚至会眩晕。
辛雯推着餐车,门在身后闭合。
拐了一个弯,她举起红酒瓶,奋力朝墙壁上砸去——
砰!
正准备蒙上被子睡觉的宋千仰听了这声闷响,惊坐而起。与此同时,亮了两年的灯,终于熄灭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漫延开来,好一会儿,他的视线才终于适应了黑暗。
地面上,有绿色的幽光静静闪烁着,他顺着这些记号摸去,一只暗格在地上弹开。
他摸出一把手、枪。
枪下,放着一套西服。
“最后一次”——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脱下身上松垮的囚服,迅速换好了衣服,将枪别在了腰后。咔嚓一声轻响,紧闭的房门弹开一条缝。他摸了出去,像幽灵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宋长官,久等了。”
幽暗中,是熟悉的声线。
“监控呢?”
“我们的黑客,已经黑了安保系统。两年前您摔花瓶那次,不好意思,我们当时还不能暴露身份。”明知对方看不到,他还是摇了摇头。
“先不说这些了。”
“把面罩戴上。”
宋千仰接过面罩戴好,头顶袭来一抹凉意,他知道,大概是某种催眠的试剂。大概两分钟后,灯重新亮起,宋千仰恍觉眼角有些刺痛,又费了好半天劲才适应了这个灯光。
“真不好意思,本该让您形象更好一点。”
西装革履的他愈发高大挺拔,失败的发型也更显突兀了。
“这间实验室,是由一艘废弃的战舰改造的,武器系统我们尝试着启动,可惜失败了,因为拿不到核心代码。一旦强制启动,会开启自爆模式,最终沉在海底就是一堆废铁。”
中央控制室,辛雯将睡死的职员从座位上放倒,自己坐了上去。
“直接开回基地吗?”
“末日了,任何资源都要物尽其用,虽说是废弃的——但好歹也是战舰,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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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杨奉端坐在办公桌前,似是等待已久,“你怎么知道的,催眠剂对我没用?”宋千仰坐到他对面,不同于那一次主动拜访时的一丝不苟,这一次,他的坐姿有些放荡不羁,领结也打得很随意。
“被关了太久,都快忘了今年到底是多少年了?2025年,还是2026,2027?年份,对于我而言,快成了一串冰冷的数字。”
“你还没回答我。”
“我只是来碰碰运气。”
杨奉点燃一根烟,将烟雾轻吐在他脸上,“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跟你妈妈……”宋千仰勾唇一笑,将身子朝后仰去。
“要是想激怒我,劝你省省。”
“我这一生,值了。能死在你手里,也算有始有终了,动手吧。”杨奉早想慷慨赴死,却没想到对面